起来,里头烧得一幅奔马图,明洛原是喜欢那宝树上头金银彩带,如今看着这灯会转,倒似里头的马在跑,也觉得新鲜有趣味,叫小丫头子吊起来烧着蜡烛由着它转,拍了巴掌看着:“这一个比那一个尽还好些呢。”
明芃是最后一个,她早就等不得了,把那签桶摆在手里举起来摇,好容易摇出来一枝,小丫头却迟迟不把灯拿进来,明芃自个儿伤了脚,不便出去看,指了梅季明出去,谁知道偏是那盏她嫌弃不要的木鱼灯,叫她给抽着了。
明蓁立时知机,作势起来去看,手掀了红签捏在手里,上下一扫抚掌一笑,点点妹妹的脸颊:“竟是你得着的最好。”
明芃不知其意,正要问,明蓁便道:“缘木求鱼却得鱼,岂不是最好的。”明芃一听便知是自个拿着了那木鱼灯,气的跳了脚就要去打梅季明:“定是你弄鬼!”
“紫萼来说,可是我弄了鬼?”
紫萼哪里肯开口说这话,几个姐妹俱都围上来,一个个的夸奖她这支最好,明蓁捎手把那纸团一揉,落进茶水杯里头叫氲开了墨色,上头写的什么再没人知道了。
明芃鼓了嘴儿,这一句到确是好意头了,可花灯样子不好看,兀自忿忿:“定是表兄捉弄我,我再不依的!”
梅季明上回害得明芃扭了脚,心里先自悔了,见她脚上包那么厚的布条,看着伤处实是肿得大,也不再去招她:“原是唬了你玩的,你抽中的是鲤鱼出水。”虚伸了伸手:“赶紧坐下,你要成个拐子不成,到时候给你打付铁拐。”
明芃这回高兴了,吃了这句也不生气,把那木鱼扔到一边,提了鲤鱼灯细看,小姑娘家俱是一个心思,只盼着天黑,把自个儿的灯点起来。
到得半傍,拿眼睛寸着天边的霞光,等纪氏带了儿女回府来,明蓁便把明潼几个都请了过来,明潼不拘什么,随手挑了一个蝴蝶灯,坐在窗前看着她们玩闹,外头花灯映在水中,照得两边楼阁似垂了金花银叶。
她原在宫中时也看过办灯节,一溜儿几万盏灯争奇斗艳,还有舞灯的,抬着灯跳傩的,能到御前自然有真功夫,可宫里头女眷也不过掩了帕子笑一笑,哪里似在家中,连小丫头子也把买来的灯点了起来,院里照的如同白昼。
有吃酒的,有行酒令的,官哥儿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趴在姐姐怀里,手指点着咿呀出声,明潼紧紧抱他的手,在他额头上香了一口:“官哥儿想要什么?”
问了他,他倒又不作声了,看的高兴起来便两条肥腿儿一蹬,咯咯笑上两声,把明潼心底那片阴云全趋散了去,不必自毁才能不进宫去,她只要先定下亲事,宫里可没规矩全等着选过才定,有人家的姑娘是不必进宫去的。
事情过去的久远,她又在深宫之中,便是听也听不全,彭远逆谋案,一气儿牵连了百来人,说是城里头的大宅夜夜鬼哭到天明,那菜市口的血拿水都充不尽,一层层的红浸到泥地里,染了一片。
她的亲事,要怎么既让母亲圆了脸面,又不跟这些惹下祸事的从家扯到一起?明潼不似明蓁,她是太子的嫔妃,便得宠爱也没有陪着太子妃交际的,那些个公侯伯家,她能记着叫处斩了的俱是有名头的人家,余下那些受了牵累的,却不记得了。
明澄明陶两个一个四方一个关刀,连着官哥儿沣哥儿抱出来看烟火,点了烟火炮仗,地老鼠带着火花一钻,沣哥儿反身一把抱住了明沅的大腿,明沅一把把他抱起来,搂了他的头,一只耳朵贴在身上,一只耳朵拿手捂了,瞪大了眼睛去看地下钻来钻的火花。
闹到月上中天,这才各自散了,明湘的那盏花灯因着点的蜡烛多,纱儿又扎的密,等熄了才发觉得红纱叫烧黑了一块,明沅的鸳鸯灯叫沣哥儿攥在手里,澄哥儿逗他向回,怎么也不肯放手。
澄哥儿笑道:“今儿见着舜华表哥,还问你怎么没去拜岁,曾外祖母可没落下你的压岁钱,叫我带了给你呢。”他说完摸出一个荷包来:“你拿着,还有几个表姐送给你的东西。”
原是该带着明沅去的,纪氏思量得会,还是把她留了下来,明潼必然要去,余下两个庶女,一个老实过了头,叫人欺负了也不会回嘴,一个呢性子太活泛,真要把场子圆过去又彼此好看,还得把明沅留下。
纪氏把这些俱都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哑笑失笑:“就是这花骨朵的年纪才争才闹,你看那老梗枯枝,还闹不闹了,总归有这么一槽,也不必看的过重了。”
“明湘是个老实孩子,哪能闹这出,便是她敢,她姨娘也不敢,我只咽不下这口气,便是庶女,我们家也不必叫人挑捡了去。”
再怎么着梅家也不可能定下明湘来,纪老太太拍拍纪氏的手:“你那儿可有三个女儿,这样的年纪也该相看起来了,倒不必非得是膀大腰粗钱袋满的,依着我看,往寒门里头择也未尝不可。”
“是想着年后办宴先带了两个大的先出去转转,祖母这个儿可有合心意的留给大囡?”纪氏说起女儿倒添一段愁:“她性子强犟,须得择个软和人才好。”
纪老太太摸了她的鬓边:“她是你的心尖尖,我这儿有好的,必先给你留着,纯馨纯宁两个总归也不是嫡出。”
纪氏把头靠在老太太身上:“还是祖母疼我,我只怕她那个脾气,往后去了别人家里吃亏呢。”
“你也别说她,她这个性子还不是似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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