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水井很快见底儿,而再去探水源,能打出水来的也极稀少,堪称凤毛麟角。
偏在这时候,应怀真病了,请遍了名医都束手无策,药石无效,近来几日,已见昏迷不醒。
外面的灾情日趋严重,爱女的病又不见起色,内外催逼,应兰风从小到大不曾经历过这样凶险窘迫的境地,整日长吁短叹,寝食不安,忧闷欲死,幸好李氏是个刚强的人,强忍悲痛,不时从旁劝慰夫君,应兰风才勉强撑得住。
这日,门口忽然来了一人,声称自己能治应怀真的病。
应兰风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忙叫人请了进来,乍一看觉得有几分眼熟:乃是个长脸偏瘦的婆子,眼神浑浊,双颊微红着。
此刻应兰风已有些病急乱投机,也来不及想自己那里曾见过这婆子,只问她是否能救应怀真,那婆子拿着腔慢腾腾地应了声,道是要先看看小姐。
李氏瞧着不甚妥当,待要阻拦,却又不舍放弃这丝希望,只好小心从旁瞧着,暗暗防备。待那婆子入内看应怀真的时候,应兰风猛可里想起:这婆子不是别个,正是之前捉入监牢的黑天牛之母,当日曾来县衙厮闹过多次的黑婆……
应兰风吃了一惊,生怕这黑婆是来报复的,急忙入内,却见那黑婆道:“姑娘这病不是好病,不是单单吃药就能好的,若要救活了人,老身这里有个条件,希望大人先答应。”
应兰风见她来意不善,本正欲发作,忽然见她说能救应怀真,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忙问如何,这黑婆慢慢地道:“还请大人放了黑天牛。”
若是平常,应兰风自然不肯答应,但此刻若能救应怀真,就算是要他自家的性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虽不知这黑婆说的是真是假,但她却是这些日子来唯一一个敢说能救应怀真的,当下应兰风便一口应承:“若是真儿安然无恙,便放了黑天牛。”
那黑婆阴测测笑说:“大人最好说话算话,不然的话,只怕小姐的病一世也不得好。”
应兰风只觉得这话刺耳,却也不以为意:“你快些救人,只要真儿醒来,我即刻放黑天牛出狱。”
李氏在旁看着,半喜半忧,犹豫片刻,咬牙跺脚,暗中叫丫鬟如意跟吉祥各自取了条烧火棍伺候身后,若见应怀真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先把那黑婆乱棍打死。
而后两天,不知这黑婆用了什么法子,过了两天后,应怀真竟果然醒了过来,应兰风欣喜如狂,即刻命人放了黑天牛。
应怀真一醒,应兰风心头宽慰了一半,抱着亲了又亲,简直不舍得放开,李氏笑得弯腰,百般劝了出去。
爱女总算转危为安,应兰风算是人逢喜事,打起精神,重跟县衙的师爷以及乡老们商议如何救灾之事,如此忙忙碌碌,又过了数日,县衙外一片鼓噪,派人去看,竟然是十几个百姓,押着一个人来了,那人真真也是旧日相识,不是黑天牛又是谁人?
应兰风一怔,升堂问起,原来黑天牛自打出狱后,很快故态萌生,不仅变本加厉欺压百姓,今日更在青楼之中,不知为何,竟活生生打死了个女伎,这伎人虽是贱籍,却也是一条人命,加上黑天牛早犯了众怒,大家伙儿一声喊,把他押送衙门。
应兰风正因救灾的事忙的头顶冒火,又见黑天牛如此作恶,人证物证俱在,他大怒之下,命人先打五十大板,才打了三十,黑天牛已经皮开肉绽,眼见奄奄一息,那黑婆闯上公堂来,挡住行刑,求应兰风看在她相救应怀真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之前放了黑天牛,本来是应兰风私下之举,已经有许多人窃窃非议,黑天牛不犯事还则罢了,如今竟弄出人命来,应兰风决计不肯再徇私,何况此刻众目睽睽,周围有无数百姓,一个个怒目圆睁,怨怒正炽。
应兰风正要命人动手再打,神婆忽然道:“大人,民妇能求雨。”
这一句话宛如石破天惊,不仅是应兰风,连百姓们也都被惊呆在当场。
之前这黑婆救了应怀真,应兰风虽觉得神奇,但想来也不是不能解释的,民间珍奇万千,本就有许多异样法子,有说“偏方能治百病”,这黑婆镇日装神弄鬼,焉知没有些不为人知的不传秘方或者怪异手段之类,因此应兰风心服。
但是此刻她说能够求雨……这便不是一般的不传秘方或者奇异手段能解释的。
应兰风此刻虽巴不得有个真能求雨的,但毕竟理智尚存,且身为朝廷命官,怎能偏听这些子虚乌有。
因此应兰风微微愕然之下,便要将那黑婆斥出,然而周围百姓却议论纷纷,那黑婆见状,便越发高叫:“大人若是不信,为何不让民妇试一试!”
应兰风喝道:“胡闹,这要如何试法儿?”
黑婆道:“老身曾习过茅山道术,用五雷法儿,可以向天借雨,只要大人放了黑天牛,老身即刻做法,两天里就见灵与不灵。”
应兰风虽然还半信半疑,但在场百姓们却已经有大半动了心思,一来这黑婆以前装神弄鬼,的确有些灵验之处,二来此刻已经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所在,因此但凡有希望出现,便不免叫人心动,一时之间,已经有人相顾私语,一位乡绅见状,便出列替那黑婆求情,道:“此事毕竟关乎万千性命,大人不如暂时应了她,左右若是不灵,便仍可以处置黑天牛。”
应兰风尚自犹豫,其他百姓见状,纷纷跪地同求,应兰风见民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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