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何处时宜用何阵与父王说道了一番。”
楚明昭惊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裴玑摆手道:“那张图其实不是我做的,那是老爷子的手笔。老爷子从多年前便开始钻研各处的山川地形、城防工事甚至朝中各个武将的布阵喜好,我入京前他将这张图交于我,说将来要我千万交到我父王手上,只是不能说是他的手笔。”
楚明昭困惑道:“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说是他做的,父王便会毫不怀疑地照办,而他想看看若是父王自作主张会如何。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裴玑思量着道,“老爷子这些年来做的所有事都是在证明他自己,证明他即便是远离庙堂,也能掌控天下时局。”顿了顿,又道,“不过战局瞬息万变,那张图其实不能完全作准,也可能会出现失误。”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心道那你不是专门坑爹么?
京师,万岁山。
万岁山是整个北京城的制高处,嵯峨峻拔,佳木繁荫,风光壮美,登高远眺,可俯瞰全城。楚圭最后俯视了自己脚下的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面上无波无澜。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殉国这种事他他是不会做的,但他要让反叛他的人付出代价。
楚圭闲庭信步一般从山上的磴道上下来,乘了大辂往皇极殿而去。一个时辰后,他下了大辂,步入皇极门。
这座宫殿原本叫奉天殿,也即民间所谓“金銮殿”,但他将之更名为皇极殿,连奉天门也更名为皇极门。皇极者,大中至正之道也;皇极者,帝位也!他就是要向全天下昭示,他是当之无愧的帝王,苍生都要对他顶礼膜拜!
凭什么就要一辈子当那俯首于人的臣子呢,他若是安守故常,连个爵位都拿不到!楚慎生下来就注定要袭爵,他就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就因为他是次嫡?他做了皇帝,他大哥也要对他跪拜!
楚圭坐在大殿上首,眼前浮现出素日临朝时万众朝拜的壮观场景。一片死寂中,他倏地笑了。
他忽然想起来,他今日的落魄,有一半都要拜他那个好侄女儿所赐!楚明昭当初必定是知晓裴玑不少秘密的,但却始终都在耍他!若他一早知道,必定杀了裴玑,如此一来,说不得很多事都能改写。果真利欲熏心啊,楚明昭怕是想当皇后想疯了。但她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仲夏时节,万物勃兴,他却要黯然离开。
不过,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他要让所有对他不住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楚圭眼中寒光迸射,笑得阴骘。
城外的裴弈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楚圭这个疯子在城门外埋了为数众多的单发雷、子母雷和群发雷,并且不知具体数目有几何,他已经试死了十匹战马,但始终无法估计地雷的具体排布。
裴弈面若重枣,又疏忽一笑。
这样就想拦住他么?
楚明昭虽然惦念长姐,但并不盼着入京。她知道入京意味着楚家将要直面各方风雨了。
晚夕间,她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拿福仁油往身上涂抹。
因福建盛产橄榄,故而管橄榄叫福仁,也图个吉利的意思。橄榄油能预防妊娠纹,她如今每晚都要涂抹一番。
裴玑进来时瞧见她又在认真地抹油,禁不住笑了笑,走上前要帮她涂,楚明昭却怕他不懂手法,坚决拒绝。
裴玑好笑道:“我觉得你这样子好像是在给烤鸭刷油。”又凑到她耳畔笑吟吟道,“原来昭昭这么爱美啊。”
楚明昭动作一顿,低头道:“我怕我生产之后会变丑。将来肯定会有很多小妖精来跟我争,我不能变难看。”
裴玑面上的笑敛了敛,沉默少顷,蓦地伸手揽过她,低头压上她嘴唇,辗转厮磨片时,又探舌入内不住索吻。待两人喘息着分开时,面上都带了潮红。裴玑又在她额上亲了亲,语声低缓道:“昭昭不要总想这些,我眼里心里都只你一个。或者……昭昭不信帝王家也能一世一双人?”
楚明昭抬眸觑他,笑道:“我信,我不过是爱美而已,你不要想多才是。”
裴玑微微一笑,在她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楚明昭靠在他怀里,低声问:“你说王爷是不是这两日就会捎信来让咱们入京?”
“大约还要再等等,京师不是那么好破的。”
楚明昭目露不解,楚圭已是强弩之末,襄王率军碾压都能碾进去啊。
事实确如裴玑所料,襄王六月初二才入城。他料定以楚圭的性子断然不会殉国,一早便派人去城门四周围堵,但楚圭最终还是不知所踪。裴弈一面继续派人搜捕,一面去信广宁,命裴玑携家眷来京。
楚明昭知道要离开广宁卫时,有些感伤。她在一个地方住一阵子之后便会生出留恋,虽然这地方有她厌恶的人。
她打点行装时,买了好些广宁的土产。裴玑笑她说路上肯定吃不完,让她少拿些,但是楚明昭不肯依。她不知还能不能回广宁,觉得这些带着也是个念想。
楚慎眼下的心境十分复杂。他弟弟干出这等倒行逆施的事,如今不知是伏诛了还是被俘了。他觉得如今他带着家小回去不是去过什么安荣日子,而是去受审的。虽说他女婿一再与他说会保楚家,但楚慎太明白楚家的处境了。
楚圭登基之后大肆血洗朝堂,先朝的许多旧臣被楚圭或贬斥充军或连坐屠戮,兼且他在位这三年内,所施新政过于迂阔,引得民怨沸腾,南方的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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