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都能吃八分饱。然而就好比同辈的兄弟姐妹之间,总有几个相较于其他孩童更受长辈宠爱,于是受宠的吃了十分饱,吃完后还有消食的点心。不讨喜的不但饿肚子,而且只能闻闻点心的香味。”常宝兮打了个比方,“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冒出一个孩童!以极其出色的成绩博得了长辈的喜爱,于是情况变成了这样:受宠的孩童被分走了长辈的偏爱,再也不能过吃一半扔一半的恣意生活。而不受宠的则日子过得更拮据了,饼和点心只有那么多。”
羊老捋了捋山羊胡子,听着年纪轻轻的常丫头将背后的厉害关系分析的一清二楚,忍不住斜了眼自己这唯一的学生,视线转过去,看着常宝兮,语气肯定道:“常丫头,你要说的不止这点吧!”
常宝兮颔首:“自古优秀的将军不怕打仗,因为仅是一场战争的胜利就能带给他们大量战功,封妻荫子不在话下!文人或许比不上武人,可如今遗留的鼎盛世家,哪个不是为缙安朝的建立稳定做出贡献的?若是有心查探不难看出,运丰城已然结合天时地利人和——这一笔功劳,倘若谁都拿不到也就罢了,如若被一群小小的地方官抓住了,而且还被其中一个拿了大头,让京城的一部分权贵怎能善罢甘休?!”
张大夫怔了怔,良久才苦笑着长叹一口气,缓缓摇摇头:“照这样说,运丰城遭此劫难倒是占大便宜了?”
常宝兮:“先生……”
摆了摆手,张大夫勉强扯了个笑容:“阿宝你不必解释了,我差不多懂了。运丰城之事解决的不好,就是个麻烦,处理得恰到好处即是助力。我观刘知府为人,是个正直清明的,其身后怕是无人助益,真要有人眼红下畔子,恐怕会酿成大祸。此种龌龊之事,我是定不能忍的!阿宝与老师且专心医道,此事有我来盯着。”张大夫语气坚定,眼中流露出厌恶愤怒神色。
是了,以张大夫的为人,哪里容得了这些肮脏的小人作祟。
就像很多读书人一样,张大夫是个彻彻底底的医者,无论是钻研医术,还是于医馆教导学生,无一不是为了“病人”。
常宝兮也不再说什么。事实上她还是夸大了,事情应当不会如此严重,混迹官场的人多少有点眼色,有些便宜贪得,有些则不然。运丰城情况之恶劣严峻,显然属于后者,常宝兮省去这段一字未提,是因为注意到羊老在听到刘知府时的态度颇值得玩味,而且之后羊老显然在暗示且配合她把事情说得严重些。
虽然不知为何,可大事上常宝兮还是更信任羊老,张大夫心性纯良,这是好事,但太过善良的人关键时刻很容易让人觉得过分软绵,难以带给人安全感。
张大夫拜在羊老门下,一身医术不说青出于蓝却颇得几分真传,足以让大多数医者望尘莫及。更难得的是,其有一颗较之菩萨也不逊色的好心肠。
医者仁心!
这话不假。
张大夫从羊老身上袭承的不止是高明的医术,同时包括了羊老的为医之道。这是好事,即便此时,常宝兮依然如此认为。
任何一个出色的医者,无一不是一手医,一手毒。一个能妙手回春的良医,也能杀人不留痕迹。缙安朝的开国帝王凤景帝身边,就跟着一名医毒双全的神医,这位神医留下的《医经》至今仍为天下医者奉若至宝,前三册还被杏林世家作为族中子女的启蒙读物。即便传于民间的《医经》乃经由太医院修改编纂后的版本,其中与毒术相关的内容仍占了总篇幅的近四成。
多年的相处,常宝兮很了解张大夫的为人——这是一位十分执着、执着到堪比圣人的医者,完全可以用“伟大”一词来形容——的确是非常好的医者。
朝夕交替,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灿烂的金辉洒满这片土地,然而温暖的阳光仍旧驱散不了人们发自心底的寒冷。青天白日里,宽广平坦的街道上走着零星几个人,运丰城冷冷清清。街上的行人佝偻着脊背,浑身上下用厚厚的布包裹住,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偶尔露出一双眼睛,充斥着疲惫、惶恐、麻木不堪。
常宝兮到的时候,庭院中除了她认识的两个人,另外还多了个胡须飘飘的中年男子,虽然年纪不小了,脸上法令纹很深,但依然能看出其五官周正,一身知府五品官服理得顺顺贴贴,没有一丝褶皱,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是一个十分严谨自持的正派人物。
这人大概就是那位刘知府了。
只稍微看了一眼,转过视线迎向了首座上清俊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眼,意外地,常宝兮没有一丝犹豫走上前,而待到坐下她才猛然意识过来,下一刻,她不由偏头看过去,入目的是乔裴面庞上毫不掩饰的欢喜满足,她眨了眨眼,似是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人却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再没想着是否需要避嫌的问题。
刘知府正在向新来的“上司”汇报工作,哪怕坐在他面前的这位乃是当朝太子,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依旧脊背笔挺,站在原地神情既不谄媚也不至傲慢无礼,当真是不卑不亢的典范。而对于突然插进来的陌生女子,亦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这样看来倒也不是古板迂腐之辈。当然可能只是对方善于隐藏情绪也说不定。
待刘知府告退,乔裴随后挥了挥手,龚远接着也离开了此处庭院。
来到运丰城后常宝兮与乔裴两人就因事务繁忙很少能这样安静地坐着聊聊天,两人都不是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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