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琼斜了郑云溪一眼,又看了眼陶俐文,道:“现在你知道了。”高四娘一向傲慢自负,又怎么会将一个先天残缺之人与自己相提并论。
郑云溪心情复杂地揪了揪手指,闷声道:“晓得了。”
见气氛一时有些僵沉,陶俐文打圆场道:“好了,我们该走了,这可是我们头一次去义诊堂呢,可别耽误了时候。”
“那走吧。”
“哦。”
缙安朝的科举制度与历朝有所不同,乡试每两年举行一次,会试每三年一回。因为朝廷下发的命令,弘正16年的乡试放榜时间一拖再拖,直到次年春天,弘正17年,会试开始后没几天立刻被人揭发其中“大有文章”,一路深查下去,扯出萝卜带出泥,去年的乡试亦被拖下了水,个别考官的贪污受贿使得这场乡试的公允有待考量。对此正赶上的考生们心情颇为复杂,一来高兴科举中的渣滓被清理了大批,二来却又禁不住哀叹时运不济,舞弊之事一出,想要上榜那是千难万难,甚至想的深入些的人,已经猜想到他们日后的科举也很有可能受到此事影响。
事实也正是如此。弘正18年的秋试没能如期举行,直到两年后才恢复正常。除此之外,自弘正17年科举考试出现自上而下的严重舞弊案过后,朝廷对考卷的审查要求愈加严格,政令一颁布下来,有内部消息的待考生一个个如丧考妣,感叹生不逢时,怎就不早个几年出生,偏生赶上这“严苛”时候。
而像常家这般家中只有一个长子当着地方官的家族,消息自是不甚灵通的,因而在得知此事之前,弘正20年入秋不久,常家长孙常瑜昇在家族长辈的鼓励下又一次参加了秋试,本是抱着一雪前耻的大志,埋头苦读四载,此次自是信心满满,谁料一个月过后,忽然听到风声,朝廷因四年前那事要实行严考严查政令,近年的秋试的难度不光不会亚于上一轮,更甚极有可能会进一步加大难度!
听的这一消息,常老太太差点没一口气喘不上来生生气昏过去,常瑜昇亦是面色惨白,双目黯淡,意志明显有些消沉了。之后一晃数天,又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乙榜迟迟未见发放,由此可见外面传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若非严考又岂会一拖数月都不见公布考分。
弘正21年开春,亲人或朋友中有人参加了这届乡试的,心里开始焦灼起来。即便再是严考,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出结果了,是以他们日日夜夜辗转反侧、焦虑不安。也有的干脆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照样盼着早点给个准信,无论好坏都能接受,来年后再战考场亦不为迟。
周氏拉着自家大郎的手,心疼的打量着儿子日渐消瘦的脸庞,忍不住劝慰道:“大郎啊,你别急别气,我们呀还有的是时间,你是读过许多书的人,应该懂得的,从古到今有多少人能在科举里一场不败?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我们还可以再继续,再接再厉,你可不能放弃啊!好吗?啊?”
“长兄……”常良瑾声音哽咽,急的都快哭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阿兄。
几房的都围在这一间屋子里,顾及到常瑜昇的心情,同辈的堂弟妹都没过来,二房的胡氏建议道:“大嫂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要不带大郎出去散散心?这样闷在家里总是不行的。”
周氏素来重仪态,无时无刻不是妆容精致,服饰典雅,举手抬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仿佛被岁月遗忘在过去,接近四十的女人却依然宛如胡氏初入门时记忆中的那般姣好秀丽,优雅端庄,不见半分老态。
而如今……不着痕迹的打量下周氏眼角,几条细细的皱纹在这张脸上显得格外醒目,鬓角梳得熨熨贴贴,油光顺滑,可是掩盖不了隐隐渗出的白丝。胡氏暗暗唏嘘,往日还真看不出来。
“又能去哪呢?”周氏叹了口气。
“听闻云州府一个郡内有一座寺庙,每日香火鼎盛,且风景也甚是怡人,不如就去哪儿走一遭?”
“这……”周氏蹙了蹙眉,转眼看向坐在一旁半垂着头沉默不语的常瑜昇。
“阿娘,不了。我没事。”常瑜昇声音有些沙哑,眼窝深陷,眼角下青黑一圈,面容无比憔悴。这倒是让人想不到,曾经面如冠玉的翩翩郎君,几日下来竟是消瘦成这般可怜模样!
许是该幸亏常老太太早早回屋里歇着去了,看诊煎药院子里的下人忙的一塌糊涂,这才将大郎如今的情况给瞒了下来,否则又得哭天抢地地叫喊着“作孽哟”。周氏心底暗暗迁怒到老太太身上——若不是放榜那一日,老太太反应过于激烈,她的大郎又怎会心如死灰,到如今仍是一蹶不振!
“你——你这孩子!”看着长子这番油盐不进的样子,周氏又是气又是心里生疼,不由得掩面落泪。看见阿娘哭了,常良瑾更忍不住了,扑上去母女俩哭做一堆。
一直未开口的常晋腾冷不丁的问了句:“那个大嫂啊,这……大哥怎么不见人啊?”常晋腾行四,不过早在他三姐嫁出去后便改为行三,如今正是三房一系,妻程氏。
程氏:“……”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得丈夫这蠢话,程氏心里一下就来火了,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大哥那德行么!偏偏在这时候说这戳心窝子的话!果不其然,大嫂的抽噎声一停,动作缓慢的抬起脸来整个人怔怔的,下一刻眼泪簌簌的顺着脸颊滑落无声哭泣的悲戚模样,程氏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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