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王劳拉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得对。”
叶子璐来不及发表评论,只顾嗷呜嗷呜地往嘴里扇凉气,一低头,发现小熊那不对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疑的笑容,她于是把满是油的爪子按在了颜珂的脑袋上,留下了一个九阴白骨爪的痕迹。
“干什么呢?往哪抹?”王劳拉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我——我还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刚才磨刀的时候想了想,觉得要从最初级的翻译资格考起,不干别的了,每天就上班,只学这一样,也只考这一样,一点一点地学,我就是个蜗牛,等葡萄熟了,也该能爬到顶了,对么?”
叶子璐眼泪花哨地看着她。
人一辈子,不过六七十年的光景,那么短,怎么不能过呢?
逆来顺受、随波逐流、浑浑噩噩地也是一辈子,一直卡着自己的脖子往上爬,摔下来痛苦一场,再咬牙继续往上爬,也算一辈子。
结果怎么样,谁也不能未卜先知。
前者觉得后者累、自讨苦吃,后者觉得前者糊里糊涂、可怜。
各有各的活法,谁也不能说谁错,可是人得挑一种对得起自己的活法——所谓对得起自己,就是甘当废柴也好,逆水行舟也好,都得坦坦荡荡。
愿意活得轻松自在的,看见别人香车宝马、功成名就,得能没有一点艳羡之心,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也绝不会不甘心。至于那些知道自己一定会不甘心的,最好就马上洗干净脸,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任何时候,都不会后悔,不会焦虑,不会讨厌自己,不会觉得自己浪费了生命,那就是对得起自己的活法。
叶子璐和王劳拉交换了手机闹铃声,叶子璐的闹铃声成了王劳拉驴叫一样的大声嚷嚷:“起来——起来——起来看书!”
王劳拉的手机铃声是叶子璐给录的,以鬼火晃悠的声音为背景,叶子璐捏着嗓子以叫人起鸡皮疙瘩的颤音说:“王劳拉……王劳拉……王劳拉……我都来索命了……你还不起来背单词……再不背单词……我就把你的脑子吃干净哦……灭卡卡卡卡卡!”
结果王劳拉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不清醒,听见耳边传来这样的鬼叫,当场吓得从床上跌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就这么着,拉开了叫人哭笑不得、又鸡飞狗跳的一天的序幕。
两人一起看书,互相督促,然后一起吃早饭,各自上班。
晚上王劳拉去上提供给在职人士的外语补习班,叶子璐狞笑着跑回家,要用洗涤灵给颜珂洗去头上的五个油爪印。
颜珂抵死不从,两人趁着王劳拉不在,在屋里开始了一场你追我赶的殊死搏斗——过程中打翻了水杯一次,踢飞了遥控器两次,最后,颜珂终于让叶子璐给逮住了,就地正法之。
叶子璐一边贱兮兮地哼着《我爱洗澡》,一边把颜珂当成锅刷,在水池里打洗涤灵,自鸣得意地说:“看,腿长,就是不一样。”
颜珂“呸”一声吐出了一口泡沫:“爷自己的腿一条顶你俩长,你这个不到一米六的小矮子!”
“哎哟,失敬!顶我俩长啊!”叶子璐惊讶地说,“那你站起来走路不跟走了高跷一样?心脏供血跟得上么?肯定得低血压吧?长颈鹿就低血压,我知道。”
颜珂给了她一口——这死丫头。
然而或许是叶子璐揉搓颜珂揉搓得太开心了,他们两人同时听见了一声轻响,颜珂整个人……不,整只熊都僵硬了。
叶子璐把他冲干净,低头一看,咦,小熊的背带裤拉链坏了!
这裤子拉链的位置实在太猥琐了,以至于叶子璐提出要给他缝上的时候,遭到了颜珂的保卫贞操一样的反抗。
当然……结果同样是被镇压了。
“你说你,弄得跟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叶子璐一边眯着眼,在小熊的裤子上缝出了一排歪歪扭扭的针脚,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也不看看你那熊样——颜珂同志,你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要杀你,还是要睡你,都十分不现实么?”
颜珂没有回答,他这个身体里如果有血的话,脸一定已经红成灯笼了,他心想,活到这么大,第一回被一个女的给非礼了!
他充满悲愤地看着叶子璐,用眼神控诉她:“你这个大流氓!”
第33章过年
这一年春节,叶子璐过了她有生以来最凄凉的一个年。
妈妈还在住院——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好像一个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人,突然一下子就崩塌了下来。
叶子璐每天去给她送饭、陪她的时候,她会尽量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说她都二十五周岁,奔着二十六数了,终于成人了。
可是叶子璐有一次丢了东西在病房,回来取的时候,却看见她妈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扭头望向病房外的窗外光秃秃的树,表情木然,好像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惨淡的云——她原本是那么一个爽朗爱笑的胖子。
叶子璐突然发现,她妈妈在这件事上受到的打击比她大得多,她觉得无所依仗、天都塌下来了,可她妈妈呢?
陪了半辈子的人了,哪能是说没就没的呢?
春节那天,叶子璐尽量想让妈妈高兴一点,把她接出了医院,却没让她回家,怕她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伤心,把她带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那里,就只有她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王劳拉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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