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也去。”叶子璐立刻抬起了头,“等等,带我一起去。”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胡芊立刻抓住了她的袖口,又在叶子璐看过来的时候小声说:“我……我扶着你……”
叶子璐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表情终于像是裂了一条缝,慢慢地变了,她停顿了两秒钟,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说:“是不是……如果我没有激怒他们就好了?”
胡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别哭啦。”叶子璐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文件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没擦掉多少,然后往胡芊怀里一塞,又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边,“唉,别哭了。”
说完,她轻轻地挥开胡芊的搀扶,跟着梁骁往外走去。
这是不对的,叶子璐心里对自己说,怎么能都怪胡芊呢?
她浑浑噩噩,却又异常清醒,行尸走肉似的跟在梁骁身后,然后回想起这些年来,她总是在找理由,总是想方设法地怪别人、怪环境……
“这是不对的,”叶子璐心里木然地想,“如果不是因为我激怒那些人,如果不是因为他要保护我,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我接下胡芊的烫手山芋……颜珂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他才刚出过一场车祸,心理阴影都还没来得及过去,开车的时候小心得不得了,怎么会再撞一次呢?”
手术室门口,她看见一对打扮得体的中年夫妻正站在那里,女的一直在哭,男的靠在墙上,拍着她的肩膀,大概是颜珂的父母,叶子璐脚步忽然一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这时候,对方已经看到了他们,颜珂的妈妈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叶子璐的肩膀,一迭声地说:“小姑娘,你告诉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出这样的事故……”
叶子璐看着她通红的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芊和梁骁赶紧一左一右地拉开了她,胡芊带着哭腔说:“阿姨,对不起,他们是被我连累的……”
等胡芊把话说完,有那么一刹那,梁骁以为颜珂的妈妈会抬手给胡芊一巴掌,她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连胡芊自己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可是她没有。
她是个真正高雅的女性,不是自持身份硬端出来的。
最后,颜珂的妈妈只是垂下目光,落到了胡芊手上沾满了血的文件袋上,然后重重地靠在了墙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声音沙哑地开口问胡芊:“你说,你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胡芊无言以对。
整个医院都充斥着匆忙的脚步,不详的白布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颜珂的手术不算失败,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接下来的一个月,他都没有清醒的迹象。
叶子璐把她的小熊放在自己的床头,期冀着也许有一天,嘴巴贱贱的熊珂会突然在她耳边大骂一声:“老子怎么又变成五短身材了!”
可是没有。
这一次,歪耳朵小熊同病床上的人一样,一直沉默。
那一天,叶子璐去医院看颜珂的时候,隐约听见医生对他爸爸颜先生说:“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他可能一直醒不过来。”
叶子璐脚步一顿,随后转身就走。
当天晚上,颜先生陪床的时候,惊讶地看见和他儿子一起出事的姑娘抱着一只丑八怪小熊走了进来,她把先是小熊安顿在了颜珂的床头,然后郑重其事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卡,递到颜先生面前:“叔叔。”
颜先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六个一,连工资再我现在晚上帮朋友做的笔译兼职都在里面,”叶子璐吸溜了一下鼻子,“要不是因为我,他不会伤得这么严重,他要是一直这样,我养他一辈子,我知道您不缺钱,可是这是我应该负的责任。”
叶子璐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卡塞到了床头小熊的怀里,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等颜先生拿着卡追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没影了。
他们谁也没看见,原本呆呆地坐在床上的小熊突然自己动了一下,它在原地晃了一会,突然艰难地转过肥胖的脖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床上那具多灾多难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塑料眼睛里奇异的光芒才逐渐暗淡下去,变回原本呆板的黑色。
传说每一只床头小熊,都是半夜的时候守护在孩子们枕边的守护神,它们忠诚又勇敢,能轻而易举地打败噩梦,白天的时候,就憨态可掬地坐在那里,好像看着它,就有什么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又过了半个月,颜珂在他自己的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正是一个周末,叶子璐站在床边和主治医生说话,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猛地回过头去,手里的笔一下掉在了地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久,五分钟以后,叶子璐忽然像个被人抢了棒棒糖一样的小孩,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颜珂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动,只好用眼神表达他的不屑——行啦行啦,别哭了,都哭成傻逼了,鼻涕泡都出来了喂……
当天晚上,颜珂的妈妈闻讯赶过来,叶子璐已经神奇地和颜珂掐了无数场,一个用语言,一个用眼神。
见到接班的,叶子璐终于一跃而起,拿起一条湿毛巾匆匆擦了擦脸,然后草草地拎出散粉粉饼,对着窗户乱拍一通:“阿姨,那我先走了,还得加班呢。”
颜珂的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别太辛苦……”
颜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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