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坐下,金虔才慢慢打开包袱,将乌盆取出,放在刘氏面前,说道:“刘乌盆,你妻子就在眼前,还不赶紧相认?”
就见那乌盆微微一震,呜咽道:“娘子,为夫终于见到你了……”
那刘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双唇苍白如纸,只是剧烈颤动,却难发一声。双眼定定瞪着乌盆良久,才颤声问道:“你、你你这乌、乌盆,为、为何……”
那乌盆一听,顿时痛哭,道:“娘子,你连为夫的声音也认不出来吗?”
刘氏眼神一滞,缓缓抬头,环视屋内众人,但见三人面色凝重,垂首不语,不由身形剧烈一震,即刻扑倒桌上,双手紧紧握住乌盆边缘,对对泪珠,如断线珍珠,双双坠入乌盆,凄声哭道:“相公、相公……你、你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娘子,为夫死得冤枉啊……”那乌盆边哭边说,将自己如何遇害,如何被烧成乌盆,如何到开封府鸣冤,如何查到那吴氏兄弟住所,说两句,哭一句,断断续续地向自己妻子一一道来;那刘氏也是越听越伤心,越听越难过,听到最后,一人一盆,只闻哭声,不见话语。
两人不知哭了多久,金虔只觉天地风云变色,脖筋腰椎全部僵硬,那一人一盆才略有收敛之兆。
刚刚止住哭声,那刘氏便抱着乌盆,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叩头泣道:“三位官爷,一定要替相公做主,抓住那对害人的兄弟,为民妇的相公报仇啊!”
展昭赶忙上前,略略探手,缓声道:“刘大嫂不必如此,包大人已然受理此案,必然能将凶犯绳之于法。”
刘氏听言,才缓缓起身,抹泪道:“民妇多谢官爷。”
又听那乌盆道:“娘子,此次为夫能鸣冤申冤,还要多亏这位金虔小官爷。”
刘氏一听,赶忙又弯身下跪,道:“刘氏多谢这位官爷相助。”
金虔被跪的头皮发麻,心道:真是服了这些古人祖宗,三刻一小跪、五刻一大磕,暂且不论咱的阳寿被折损了多少,光是这跪地磕头的时间就不知被浪费了多少,如此下去,哪里还有时间查案,此案若无法查清,咱岂不是还要继续做乌盆乌龟?啧啧,看来咱不出手提高办案效率是不成了。
想到这,金虔两步上前,扶起刘氏道:“这位大嫂,不必言谢,此次我等除了护送刘兄回家之外,还望大嫂能够协助查案。”
刘氏听言,未见安心,却反而再次抹泪饮泣道:“但依相公所言,此案线索全无,凶嫌也不知所踪,如何破案?民妇、民妇只求各位官爷能为民妇和相公做主!”说罢,激动难抑,弯腰屈膝,貌似又要下跪。
金虔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刘氏,脱口道:“大嫂不必担心,有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皇上亲口加封的‘御猫’展大人在此,就算那犯人会打洞,咱们也能挖地三尺将他们逮出来。”
此言一出,果然管用,只见那刘氏顿时停了哭泣,望着金虔问道:“御猫?展大人?”
“没错、没错。”金虔急忙扯住展昭衣袖,把展昭拽了过来,推到刘氏面前继续道:“这位就是咱们开封府的展大人,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查案功夫更是一等一的棒,抓耗子——咳,那个抓犯人更是不在话下。”
“金虔!”展昭无奈,微微提声道。
金虔用眼角一瞥,只见那展昭面色不善,心道不妙,赶忙堆起笑脸问道:“展大人,有何吩咐?”
展昭轻动手臂,将衣袖不着痕迹地拉回,微蹙剑眉,看了金虔一眼。
这一眼,眸中带利,顿叫金虔后背一阵发寒,急忙举起双手,干笑两声,退在一旁,心道:这猫儿脾气不好,似乎还有洁癖,以后还是少碰为妙。
展昭这才缓声向刘氏问道:“刘大嫂,展某有几个问题,还望大嫂能回答展某。”
刘氏急忙回道:“展大人尽管问。”
展昭点点头,问道:“刘世昌是到何地进购缎布?”
“相公每次都是到苏州一带进货。”
“那每次进购缎布,可都是从同一家购货?”
刘氏摇摇头道:“我家缎行本是小店小铺经营,每次入货,并无固定。展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展昭听言,却凝眉沉思,寂然不语。
那刘氏不由有些心急,急忙抬眼向金虔和郑小柳望去。
那金虔见郑小柳一旁跃跃欲试,便小声怂恿道:“小六哥,还不上前去帮帮展大人?”
郑小柳听言,自然乐意,赶忙上前两步,挺了挺胸膛道:“刘大嫂,因那对吴氏兄弟杀人越货,以后必然会将抢来货物出手,若是你家相公每次购入的缎布都属同家,那缎布必有同征,我等由此入手,这查案便有了方向。”
刘氏这才明白,但却面色黯然,垂首思量。
就听那乌盆闷声道:“都怪为夫不济,许多重要之事,竟然全无记忆,否则……”
那刘氏听言,却似想到什么,突然提声道:“展大人,民妇忽然想起,相公在出门之前曾言,此次到江苏入货,必要选购一匹云锦缎。”
“云锦缎?”展昭抬眸问道:“这云锦缎是何种绸缎?”
刘氏答道:“展大人有所不知,那云锦缎乃是苏州第一缎行特制绸缎,缎如柔水,色泽华贵,价格不菲。相公生前曾多次想要入购,但都苦于无足够本钱。只有今年才存够银两,想要在入货之时购入一匹,充实店面。却不想,从此一去不回……”说罢,又抹泪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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