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两个人谁也不理谁,想起练字练一夜晚只因为他说那个字她写得不好,想起他甩鞭扬长而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她呼不过气来。
她说:“……我有多努力……你从来不知道……”
“……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我已经……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讨你欢心……”
她忽地捂住脸,眼泪从指间肆虐而出,似崩堤的洪水,由一开始的小声抽泣转而变成嚎啕大哭,最后索性连脸也不遮了,就这么赤条条地将一张哭花的脸露在他面前。
太子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
等她哭够了,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轻启薄唇,问:“那你想要什么?”
徐冉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她还来不及说出的那句“你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淤在胸腔,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她又变成了那个被掌控的人。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他哄哄她,像那次她参加书赛时他坚定的鼓励,听他说一句:“孤相信你。”
她胆小又懦弱,她做不到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前进。
她承认,她害怕了。
所以——
徐冉推开他递来的巾帕,从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抬起眼睛,“我不想要什么,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
“徐冉!”
一声怒吼,黑夜中他清俊的侧脸像是蒙了一层冰,拳头攥紧,极力隐忍。
徐冉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声音越发响亮:“太子殿下,你走吧。”
太子凝视她,咬牙切齿道:“你让谁走?”
徐冉扬起下巴,“你。”
太子往外走,回头道:“徐冉,你别后悔。”
徐冉回道:“谁后悔谁是小狗。”
太子摔门而去。
空无一人的寂静似大网扑来,徐冉怔怔愣了许久,而后跑去点瓷灯。光亮燃起的瞬间,黑暗和恐惧仿佛全都熄灭,徐冉盯着那点子星火,喃喃骂了一句。
“我他妈绝对不后悔,绝对。”
东街。
收摊回家的小贩们纷纷看向大道上浩浩荡荡前进的人。徐老爷走在最前方,徐府所有的奴仆跟随其后,总共一百多来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下午老爷突然召集所有人往街上来看花灯的事情。
萧氏走得腿都累了,推推徐老爷,不满道:“老爷,哪里有花灯看?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徐老爷只好让大家停下来,找了个小摊扶着萧氏坐下,温言软语地哄两句。
萧氏扫了眼队伍,抱怨地戳了戳徐老爷。突发奇想看什么花灯,竟然还将府里所有人都带了出来,一个人都不许留在府中。不由地担心起自己的儿女来,都这个点了,徐丰值班结束该回府了,徐娇和徐佳去了襄阳王府,徐冉去了苏府,应该也都要回家了。倘若回了家见到空无一人的宅府,还不得吓住?
徐老爷听了萧氏的担忧,只得苦笑,勉强安慰道:“不会的,孩子们都大了,哪里就这么胆小了?”
他也不想做出带着全府人出来看花灯的荒唐举动,无奈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根本无法拒绝。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殿下那边应该已经和冉冉和好,是时候回去了。
然后领着大部队往回走。
众人觉得稀罕,入徐府伺候,老爷虽然干过荒唐事,但将他们全部带离府宅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哪个达官贵人家里连门童都不许留,就这么一路晃荡出来了?
事实证明,萧氏的担心并非多余,不多久徐丰轮班结束回家,扯着嗓子在前厅喊了好多声,连后院的门都没踏,就直接跑去望京府尹敲鼓报案了。
望京府尹领着人到徐府准备勘察案发现场,正好在门口遇见浩浩荡荡的徐府人,两队人大眼瞪小眼,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好不容易打发完人的徐老爷顾不上训斥徐丰,就跑到小院找徐冉,然后就毫无防备地得知了两人彻底闹掰的事。
心碎得浑身发颤泪流满面。
一夜的闹剧终是过去,夜深人静时,万家万户熄灯入寝。
东宫。
灯火通明。
福东海小心翼翼领着宫人入思华殿,直往专做礼训的东屋去。
太子端坐在椅上,案上整齐放着一叠记录薄,大多是从学堂拿来的堂外题抄录。
宫人奉上这些日子以来徐冉的礼训记事,太子接过,一页页事无巨细,认真翻看。
福东海瞥了眼,见到桌上放着的试卷,如果没猜错,正好是这次徐二娘子期中会考的刻录卷。卷上点点朱红,其上厚厚一沓宣纸,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太子的笔迹。
福东海叹口气。
自徐二娘子不再每日来东宫后,殿下便让人悄悄地去学堂将娘子每日上交的堂外题一字不落抄录下来,每晚都会细细地批注详解修正。为了避免字迹被认出,每次都让人另外抄誊一份,然后再偷偷地夹到娘子的堂外题中。
想到这,福东海不由得低头看看手,殿下解得那般详细面面俱到,可怜他这个抄誊的,每次写得手都酸了。哎,可惜徐二娘子是个大条的,竟然从未发觉,还以为是堂里夫子的批注。
福东海撇撇嘴,往上瞧一眼。
殿下今日一从外面回来,就往思华殿东屋来,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待着。一待就是两个钟头。
这是暴怒的征兆。众人噤声,连气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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