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警觉,熟悉自家院内并无其他牲畜,推开刘宝,吹灭油灯跳下床来,手里各握了锄镰躲藏在门后。
从听脚步声判断门外至少两人以上。开始有人隔着门缝用刀尖剔门栓。水莲悄悄舀一瓢焐在铁锅内的热水静候着。当外面的人挑开门鬼鬼祟祟伸进半个头颅,一瓢热水从天而降。如果是瓢开水,这人不被烫死也半熟了。水莲本也无心害人,只想吓唬贼人或赶走他们。
一盆热水兜头而下的同时,刘宝手中锄头带着凌厉疾风直捣在那人胸上,胸骨与铁锄碰撞震得虎口酸痛。
只听一声惊呼,贼人跌下门槛,其余人也吓得往阴暗处躲藏。
水莲从惊呼中听出是本村村长,不再害怕,仍手握镰刀走出门来。
“你是村长竟然带人欺侮我一个寡妇人家。”她左手叉腰右手挥镰,怒气冲天。
村长满头满脸是水,胸上又被结结实实铁器撞击,此时已直不起腰身,耷拉着脑袋手捂胸脯说:“你留宿外乡男人,败坏村里风气。”
“弟弟,你点亮灯别怕。”水莲回身说道。
刘宝闻言点亮油灯,手掌着火苗出门来,灯影下共有三人。惟有村长瘫软在地,说话的同时仍夹杂细弱的呻吟之声。其余两人缩在他身后。他们也明白半夜里爬寡妇家院墙,纵是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清楚。
“你能认出是谁下黑手敲闷棍,你指出来老娘给你报仇。”水莲说着举起手中镰刀。
“快去召集全村人,看这小寡妇有多狂。”村长发怒着说。
其中一人跑出院子哐哐敲响铜锣召集村人。其实他们早有预谋,偷袭不成便倒打一耙。夜深人静,破锣余音暗哑,这下让水莲害怕了,人多时不知将会出什么乱子。一个寡妇没人敢帮自已说话,只会听村长的。何况自己家里确实有外地男人,到时百口莫辩,就是全身长满嘴也对付不了全村人。思到此回过身来对刘宝说:“弟弟,跑吧。”口里说着手挥镰刀胡乱砍伐往门外冲。
刘宝见状挥锄协同而上。
院内仅剩下村长和另一人。这人原本不想来,又抵不住村长说事后给十个铜板的诱惑。没曾想小寡妇敢来这一手,稍一愣神已被锄头击中肩头,就势倒在村长身边夸张的呼痛起来。
水莲和刘宝冲出院子朝村外狂奔而去,身后锣声喳喳喧嚣不停,引来狗吠声和嘈杂的人声,渐渐抛在他俩身后。
水莲原本就是家徒四壁,无非是一顶茅屋下遮身避雨,如今抛却了竟而觉一身轻松上路。于是两人不捡大路尽走荒径,劫后余生的狂奔,直到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嘴大喘。
黑夜中刘宝分不清东西南北,坐在水莲身边喘息。两人对看一眼仍心有余悸,相互搀扶起身,又是一阵小跑,只到感觉安全了这才双双倒在地上喘息不停。当喘息均匀时两人目光再度绞在一起时,无需任何指引紧紧缠抱,这回刘宝没有呆愣,上来便将她压于身下,无师自通。
俄顷,空旷的野地里,响起老鼠打架的吱吱撕咬,渐渐愈趋激烈,再后来升腾着水莲酣畅淋漓的欢呼,在漆黑无边的深夜上空传递着,那种粗野和放肆如一对目中无人的野合。
天明,陌生的村道上出现年轻村妇带着一个后生,沿家卖唱。他们姐弟相称,姐姐唱凤阳花鼓,弟弟随其身边不语只是将大爷大娘赏的一把一捧粮食放进布袋内,星星点点聚集着,有些农户是招呼两碗饭食,当粮食积够一定时数量沿途集市出售,攒些小钱。两人以此为生计,也攒了些度日活命钱。白天是姐弟相称走村串户,夜晚同宿祠堂庙宇俨然是夫妻。夜里刘宝讲了他的故事,说了心里想法,誓要回临河镇找少东家报仇。水莲偎在他怀里心说这事怨不得人家呀,能放娘俩离开也已网开一面了,心里如此想却没说出口。就这般两人卖唱乞讨逶迤蛇行,往江苏境内而来。
连续两年后大旱,村道乞讨成群结队蜂拥而至,他俩便加入这支乞讨人流。入春时站在桃叶县土地上时,刘宝竟热泪盈眶,喉头哽咽,似乎遇到久别亲人将所有委屈、艰辛、凄惨、痛苦统统倒出来。
在饥饿的长途跋涉中,刘宝认识了一些泼皮无赖,他便悄悄施舍一些小钱,将他们诓到临河镇,并说乡下有一大户很有钱,到了那里绝不会缺吃少穿。其实他是想乘混乱潜入圩子企图抱出一罐大洋,再也不用过这种流浪乞讨生活。
如此上演群丐围攻小刘圩子事件,只是没等计划进一步实施却被识破了。
那天他认出韭菜花王寡妇混在乞丐群里时,知道夜里准要出事,便提前带水莲和几个乞丐溜了,没敢在圩子外露面,径直去洋河镇寻找朱秃子。
原先刘宝不屑于投靠谁,可是在凤阳县经历两次被袭差点抛尸异乡的惊险后,从中悟出势单力薄做不成大事,有心拉起一支人马只是苦于没钱购枪,赤手空拳无异乎拿命相搏,最终仍将一事无成。摇摇头空叹一声,决定还是先借助别人的力量,便带着水莲潜入洋河镇投靠朱秃子。
初时刘宝没将刘家地窖内藏有大洋的消息对朱秃子说,他一直在想着等有朝一日自己有了实力后,带人抢出来。可是事事并不如他所愿,在朱秃子的手下混了那么久仍然是个小虾米。水莲几次劝他退出土匪窝以种地为生,都遭到拒绝,刘宝的所有心思都在亲眼所见的二十瓮大洋上了,他无数次想过得到大洋后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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