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内两次惹祸,兰猗感念公输拓两次帮了自己,打定主意对他既往不咎,晚饭时还特特炖了盅药膳端到书房给他。
公输拓正端坐在书案后,一脸凝重。
守城官因他而被宇文佑砍头,其一他心里过意不去,让麒麟准备千两银子,日后方便了送到那守城官的家里,并誓言养活那守城官的一家老小。
其二,他觉着宇文佑砍那守城官脑袋之前,必然会先问个清楚,他觉着宇文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给故意做给他看的,到底是敲山震虎还是泄愤,不得而知,或是兼而有之,公输拓垂头看了看书案上的一卷,也就是兰猗和幼嫦看的,开首八字,刺痛他的眼睛。
百年荣耀亦是百年耻辱,在他很小很小初学写字的时候,父亲教他的就是这八个字,那时他还嫌耀和辱字繁琐不肯好好学,挨了父亲一顿打,他哭了,父亲含泪给他讲了这卷上记载的故事。
此时,他再次温习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故事——
先祖公输磐和宇文霸同时拜在兵法大家鬼孤先生门下,两个人性情相投,既是同窗又是莫逆,学成之后又同在朝为官,一个镇守南边一个镇守北边,陈后主暴政,百姓涂炭,更兼天灾不断,于是民怨沸腾,各地草莽揭竿而起,都因为乌合之众不懂用兵而给朝廷打败,最后公输磐和宇文霸忍无可忍,各自率部反了朝廷,一来是公输磐和宇文霸擅于用兵,二来是陈气数已尽,公输磐和宇文霸的队伍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眼看攻破京师,这时与陈毗邻的齐援手相救,宇文霸遣使告诉公输磐,让他阻挡齐兵,他日齐兵败京师破,两个人同坐江山……
“侯爷,少夫人来了。”
公输拓正看得热血沸腾,麒麟走了进来,后头是端着药膳的兰猗。
公输拓将厚厚的泛黄的书籍合上,望着兰猗手上冒着汩汩热气的药膳,挥挥手:“我还不渴。”
言语中颇有些疲惫之意,与他往日的嘻哈形象对比,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兰猗将汤盅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道:“这不是茶,是药膳,侯爷酒肉无度,劳损五章六腑,需要进补,因是夏日湿热,所以我做的这个属于温补,侯爷尽可以放心服用。”
这是成亲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公输拓是未走出家族百年耻辱的愤慨,而兰猗是本着投桃报李的心思,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发现书案上的那一卷眼熟,忽然想起是自己与幼嫦在宗祠看到的,想起开篇那一句“公输磐与宇文霸联合破陈”,陈是前朝,兰猗猜度,公输家族与宇文家族的纠葛应该就是从本朝没有建立的时候开始的,即是从公输磐和宇文霸之间开始的,陈王朝已经不复存在,而今坐江山的是宇文家族,公输家族同宇文家族的仇恨难不成是因为皇位?
见她盯着那一卷,公输拓自然的将书收拾进旁边柜子的屉子里,然后对麒麟道:“去给我冲杯茶来。”
他刚刚说不渴,现在又要喝茶,兰猗觉着他是故意支开麒麟,当然是有话对自己说,果然,麒麟出去后他立即道:“为何去见顾先生?”
好在他没有纠缠去宗祠的事,兰猗道:“会会故旧而已。”
公输拓起了身,踱到兰猗面前,兰猗顿时有种压迫感,他傲岸得像座山,于是兰猗往后退了一步,他声音不大,带着威慑:“若当时不是碰巧我与云旗也在万宝楼吃酒,你该如何对母亲解释?”
谁能料到郑氏会关注自己的行踪,并通知了老夫人呢,兰猗不知怎么回答,只重复方才的话:“会会故旧而已。”
公输拓哼的一声冷笑:“你这话恐你自己都不信,母亲当然更不会信。”
这个男人看着胸无点墨,却原来是胸中自有丘壑,瞒他不过,兰猗也不想再耍小聪明,老实道:“我是想找顾先生问些话。”
公输拓立即道:“私奔的事?”
兰猗猛地抬头看他,忽而偏过脑袋:“错了,是姐姐的事。”
不知为何,兰猗口是心非的说起这个,或许还在责怪公输拓对姐姐见死不救,续道:“顾先生在徐家做西席,徐姨妈说过她宫里头有人,我想托顾先生求求那徐姨妈,因了姐姐的事,娘她哭的死去活来。”
公输拓似信非信,提及兰宜,他道:“你姐姐不会有事,太后若是想责罚她,为何不直接送去浣洗房,历来关进冷宫的都是嫔以上,没有贵人给打入冷宫的,所以太后这样做是有其他目的,你大可以放心。”
宫禁的事兰猗所知甚少,此时听了开心道:“真的么?”
公输拓点头:“当然,倒是你姐姐,锋芒太露于宫中可不是生存之道,有机会你劝劝她。”
兰猗乖顺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番谈话若到此结束该多好,偏偏这个时候冲好茶的麒麟回来了,还捎来一个口信:“卫姑娘差了人来,请侯爷过去吃酒。”
但凡听到卫沉鱼,兰猗都会情不自禁的想怒,偷偷念叨着“你别去你别去你别去”,可是公输拓却道:“行了,我马上过去。”
兰猗心一沉。
公输拓接了麒麟的茶抿了口,方才同兰猗的谈话还没有结果,于是道:“已经查明,刺伤你的是栖兰宫的太监,这说明什么,你应该清楚。”
兰猗沉入莽莽苍苍的心一阵刺痛,想打捞起来把事情想个究竟,却不知安放在何处了,不经意抬头对上公输拓求索的目光,她淡淡一笑:“栖兰宫不也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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