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地看着刁士奇。刁士奇头冒冷汗,知道完蛋了,从德清作死犯傻拿出作伪证的和尚尸体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场官司彻底完了。可当仵作们是吃|屎长大的么,谁杀的人,伤口一验便知。他想要击败韩攻的梦想破碎了,他只能恨恨旁观,无可奈何地看着局势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德清原本贿赂了都尉裴辙,买通了仵作,自以为顺理成章给这两个小孩定罪,不需要抓回隆通寺,关进大牢他有的是法子弄个暴毙给他们。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不灵了。这一次的局势不是裴辙可以控制的了的,如今在场的,有本郡之长太守卢陵,还有卢陵的上级,整个豫州的州刺史蒋继,和中央派下来的监御史隋芳,他哪里敢动一动?
裴辙避开了德清的眼光,干咳一声,在楠木大椅上如坐针毡。
他作为郡都尉,在颍川官职地位仅次于太守卢陵,两人素来不合,一直明争暗斗。
那卢陵本是范阳卢氏出身,始祖卢赟以儒学显名,肇其基业,其曾祖位至太仆,其后宗族内父兄累居高官,哥哥卢俊在朝中任职,官拜太常,可以说是满门显赫。而裴辙虽然出身于关中豪族,但并不在北方世族主流核心社交圈内,像河内冷氏、范阳卢氏、河东蒋氏、颍川韩氏这样的顶级门阀相互往来,他作为局外人连插缝的间隙都没有。
卢陵仗着家族背景和官大一级,处处藐视于他,又跟当地的韩氏、蔡氏往来甚密,他如果不想办法培植自己在颍川的势力,早晚会被卢陵撸下台。
于是,裴辙便把目光放到了当时正在投石问路寻求庇护的德清的身上,两人一拍即合,官寺勾结,织成了许昌城最黑恶的一张利益网隆通寺。
此刻听着隋芳和蒋继两人漫不经心的谈笑,裴辙的心情焦灼痛苦,仿佛命运就被置于这一场公堂对决之上。
郡中的门下掾,文学掾,掾祭酒……这些官员都在旁观的坐席中,掾祭酒张勤主管本郡的文学事务,是个风雅之徒,生平最喜收藏那颍川四骏的书画,韩攻文章每发必读,此刻自告奋勇起身道:“下官来念吧。”得到了蒋继的微笑默许。
并且,蒋继还在轻轻地吩咐右曹掾史:
“此文不但会轰动一时,而且必将流传后世。你们要仔细的记,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要错漏。”“
是使君大人。”右曹掾运笔如飞,脸上热汗滚滚。
那激讨众僧的檄文条条款款说来,无一不让德清和隆通寺众僧心惊胆战——
“自佛寺扩张以来,遂使愚民妄求功德,不惮科禁,轻犯宪章将一切功业云之于佛,令百姓弃其亲爱,人人绝其嗣续,不耕不种,不桑不农……”
“圈占田地,不缴赋税,更宣扬妖论;”
“将刑德威福,贫富贵贱,一切皆云由佛,窃取人主之权,而受人主之福。”
“其罪可以当诛!”
张祭酒将韩攻的文章逐字诵出,那笔刀利剑,字字诛心,群僧伏于公堂之上,皆魂飞魄散。
待到张祭酒念罢之时,突然听得啊呜一声,德清方丈须眉皆张,脸上横肉簌簌发抖,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栽倒。
众官看面面相觑,再看一眼韩攻,朗朗乾坤,凛凛公堂之上,他刚刚发表完一篇惊世骇俗的檄文,此刻只是淡然伫立,低下头掸了掸衣摆上的灰。
那神情从容得就好像在云林书院的课堂上讲完一篇文章。
蒋继隔着人丛看韩攻,眼睛里有欣赏,有妒羡。
难怪当年在京城,从太学院到朝堂,多少国士名臣对他前呼后拥,穷极一时的荣华和富贵加诸于一翩翩少年身上,那是何等的风光。
白素仰着脖子看韩攻,眼里有深深的迷惑。
她活了快二十年,自小见过门派中弟子们为了争权夺势互相倾轧,知道弱者的悲哀,毕生追求强者的力量。她知道极致的武功是一种力量,至高的权势也是一种力量,所以她要争夺那顶掌门的头冠,以此不屈于人。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没有绝世的武功,也没有倾城的权势,他的身体里却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不知来由,不可名状。
官司的结果顺理成章,卢陵立刻下令查办隆通寺,着衙差解救寺内被绑架拐卖的孩子。
白素和隆通寺的卖身契当堂撕毁,德清方丈和崔牙婆王三姑一并押下,待查明案情后法办,此案暂且告结。
只不过一旦隆通寺的不法勾当被开始查办,拔出萝卜带着泥,未来的日子裴都尉可得担心一下前景了。
那堂官司临散场之际,一直端坐在次席旁听的蒋刺史突然站起来,走向韩攻,众官紧随其后。
“韩大人果然风采不减当年,蒋某佩服得紧,方才在公堂之上不便相见,做了多时的壁上观。过去在京中苦无机会结交,今日有幸遇见,正当倾心吐胆一诉衷肠,蒋某已在天香楼备好酒席,请韩大人赴宴。”
众官见他如此礼贤下士姿态,也跟着微一俯身,对韩攻显出极大的礼遇。
却听韩攻淡淡还一礼,道:“承蒙刺史大人看重,韩某早离天闱,如今一介布衣,官话怎么说全忘了,聊多了说错叫人笑话。酒席就不参加了,家中还有事,告辞。”
白素在旁边听得瞠目结舌,不时偷偷望一眼蒋继——这人真当是刺史?假的吧,不然韩攻同他说话怎么一副作死的模样。
她站那有些怔住了,韩攻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停下来:“你不跟上,是想通了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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