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已经为难了她快一千年,这一世终于顺遂,总不至于还给她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蹲地再撸了会儿狐狸,楼似玉低声嘱咐她:“不管发生什么都别露面,他的修为越来越高,如今保不齐一剑就能废了你这不成气候的小妖精。”
“放心吧主子。”小狐狸毛都炸了,“我看见他都是绕着走的。”
安心地点头,楼似玉将她搁回土地庙里,只身返回客栈。
浮玉县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少有会通宵点灯的地方,于是掌灯客栈就成了衙门那一片唯一的一处光亮,在黑寂的夜色里给着温柔的指引。
楼似玉心情甚好地回到门口,正打算上楼,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人影。
“谁?”警惕心顿起,她回头环视,却发现周围都一片安静,目之所及,没有半点生人气息。
是她眼花了?楼似玉皱眉,不放心地闭眼再睁眼,乌黑的眸子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仔仔细细地将方圆十丈都扫过。
没人。
金瞳消失,楼似玉暗骂一声自个儿老眼昏花,甩甩袖子便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风袭来,掌灯客栈门口的纸灯笼被吹得晃了晃,连带着投下的光影也摇晃起来,像撒了欢的孩子似的,来来回回不肯安静。
突然,一只皂底黑面的锦靴踩了上来。
光影倏地顿住,连夜风都一起僵滞。本都是自由自在的东西,却都仿佛被这靴子踩住了命门,轻易不敢妄动。
灯笼里爆了一个小火花,光骤亮,接着又暗下去不少,微弱的烛火在地上朦朦胧胧地勾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拧了拧脖子,极轻地笑了一声。
云散月消,天光乍破,浮玉县又迎来了一个大晴天。
楼似玉一大早就在门口张罗,忙得脚不沾地。宋立言下楼来,还没开口问她在干什么,就被她塞了一碗猪蹄黄豆汤。
“这是早膳,大人先用着。”她说了这么一句,冲他笑了笑,然后便又跑去跟李小二商量怎么写楹联。
“本官要是没记错,眼下还不到年关。”宋立言困惑地搅了搅汤勺,“这是在张罗什么?”
宋洵扶他去桌边坐下,低声道:“刘师爷的命案已结,楼掌柜这是在准备重新开张之事呢,看样子隆重得很。”
宋立言哼笑,看向那窈窕的身影:“后日官府开仓,她自己都说那日最易出事,却还这么宽心地张罗这些。”
楼似玉耳朵尖得很,闻声就转过头来笑:“天总要下雨,衣裳也不能不洗吧?奴家就是个普通小百姓,甭管发生什么大事,日子总是要过的。”
说着,又拿了对联纸过来,谄媚地奉到他跟前:“大人若是有空,不如给奴家提个联子?”
“没空。”宋立言漠然地抿了一口汤。
小脸一垮,楼似玉双手合十抵在鼻尖上,朝他直眨眼:“举手之劳嘛。”
“这词本官用来自谦可以,从掌柜的嘴里说出来,颇有些不对味。”宋大人完全不买账,低头饮汤,脸上半分动容也没有。
要是一般人,肯定见势不对就放弃了,毕竟宋立言板起脸来也着实不亲近,有股子令人畏惧的阴冷之气。然而楼似玉竟像是没感觉一般,依旧凑在他跟前碎碎念:“以前自己写过对联,我觉得写得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我用。”
“你写的什么?”宋立言问。
楼似玉颇为自信地道:“上联:金是钱银是钱金银是钱。下联:你是人我是人你我是人。横批:人财两得!”
“噗——”后头站着的宋洵一个没忍住,将刚喝的茶全数喷了出来。
楼似玉被他吓了一跳,瞪着双无辜的眼问:“怎么了?不好吗?”
饶是再镇定,宋立言也是被逗乐了,拳头抵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正色回答她:“的确像是掌柜写的。”
泄气地垮了脸,楼似玉低头小声道:“我也想会写联子,可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上私塾。我娘为了凑钱,经常去帮人扛货。扛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谁知道却被官府当税征走了,我娘当晚就气病了,没过多久就与世长辞……”
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她哽咽:“要是有机会,谁不想学富五车,联子对子张口就来呀?”
宋立言听得愣了愣,皱眉问:“官府征税如此蛮横?”
“都是好些年前的旧事了,不提也罢。”吸了吸鼻涕,楼似玉将楹联纸给卷起来,“大人继续用早膳便是,这联子,奴家再想想。”
她勉强笑着,神色却凄凉,手指按在楹联纸上,苍白地颤抖。
宋立言不是个心软的人,也不擅乱发善心,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手下意识地就伸了出去:“拿来。”
楼似玉二话没说,“刷”地就把楹联纸塞他手里了,方才还梨花带雨凄凄惨惨的一张脸,扭头就带了笑:“小二,把笔墨给大人奉上!”
“好嘞。”李小二应声过来,摆上了砚台。
“……”
捏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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