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在她脖颈上,两个健壮的内侍一人拉一头,将这位圣上宠妃勒死在开满了粉花的海棠花树下。
皇后背对着这一幕,迎风站着,立在灯下看花。
“娘娘,已经断气了。”
皇后伸手扯下一朵海棠花,牵动枝条,落下一片缤纷的花瓣,在残雪中被践踏成泥。
此时,西宫。
王永发心绪难安,与往常一样早早睡下,却辗转难眠。心口憋闷得很,起来坐会儿,又试图睡下,可才躺下又心慌,这样闹了几个来回,彻底睡不着了。想喝点儿热汤,喊了两声,睡在外面的小内侍正是贪睡的年纪,轻鼾直响,叫不醒来。
王永发只得披衣起来,房中烧了炭,还算暖和,他也是图便利,没把衣服扣好,等他一推门,一股凉气极霸道地直奔胸口,把他一颗不再年轻的心逼得几乎暂停,赶紧关上门,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一闹,热汤没睡着,反而受了点寒,整个人便不太舒服,将就着,把桌上的残茶喝了,却是凉透了的,一股寒气从口入肺滞到胸口不下去了。
就这片刻的小动静,折腾得王永发好似去了半条命,可夜深人静也不好怎样,只得挨着上床,想着说不好睡着了便好了,挨到天明再说。
人老了怕冷,焐不热被窝。他这会儿从内到外都是冰的,好容易挨到天色微蒙,穿好衣裳起身,那小内侍还未醒。
王永发心疼小孩儿,自己提着茶壶去打热水,到膳房听见有人说:“真的,我刚送早膳的时候听见的,听得真真儿的,昨夜有人行刺陛下,说是御马监的辛掌印。”
“怎么可能?”
“人头都割下来了,辛掌印的!”
王永发手中的茶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口气没上来,脑子霎时冲出一股暖意,眼前便黑了,天旋地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留在西宫的御医看了后,直摇头,说:“老公公是中风了,年岁大了,天气又冷。”
梁太后看着床上口角流着涎水的王永发,半天没言声,她握着王永发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梁太后忽然抬头,眼睛里闪现幽亮的微光。
☆、中场
雪霁天光。
李和崇的内心世界也如这天气,出现了些许变化,他说:“好歹是王永发那边的人,也就是母后的人,要不要去西宫请罪?”
他又问:“这会不会太快了,要不要缓一下,别把太后逼急了。”
都到了这一步,李和崇竟然怂了,皇后内心有些抓狂,自己只想蹭个船上岸怎莫名其妙成了掌舵人。
皇后斩钉截铁地说:“陛下惩治自己宫中的人,何须向他人禀明。”见李和崇忐忑不安,转而温语道:“陛下去了才是告诉太后,您是针对她才下手杀了辛如昌。”
皇后见他仍愁眉不展,只得说:“如今已经出手了,哪里还能回头?只有一鼓作气,趁他们还回过神,要么不做,要做便做到底,不然等他们反扑过来,鹿死谁手就难说了。”
“做到底?你的意思是杀了太后?”李和崇望向皇后,说:“太后是你姑母啊......”
皇后一愣,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想问:莫非你做这些之前不是想灭了太后?不然呢?杀人泄愤?
到底念他是皇帝,她答道:“我在她眼中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占着中宫的位置却一直无所出,钱莹、梁春华入宫时,我便看透了。”她转头望向李和崇,泫然欲泣,说:“我没有退路,我不想被人捏在手中。”
李和崇低头看着她,好半天,说:“好。可她在西宫,西宫守备都是她的人,若真要攻进去,这名声太不好听。”
皇后擦了眼泪,说:“把她引出来便是。不几日便是万寿节,请她回宫。”
李和崇:“她怎会来?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晓得了怎还会自投罗网?”
“宫中耳目都已拔除,只要封锁皇宫,西宫暂时得不到消息。”皇后自信道。
“回宫了又如何?当日百官朝贺献礼,这怎好下手?”李和崇说:“不过她若回来便好办了,不必非死,软禁起来也可,到底养我这么些年。”
皇后特别看了李和崇一眼,心软的男人总让女人另眼相看。
帝后到底年轻,把事态走向总认定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以为做得□□无缝,却漏洞百出。
是而,王永发因辛如昌被诛而中风的消息传到宫中时,帝后惊诧之余又泄气又害怕,越发不知对手深浅,不敢再试探,存了以逸待劳的心思。
万寿节当日,朝野同欢,京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内百官祝寿,歌舞升平。
大乐起,天子升座。四品以上官员上殿,其余列队殿外,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李和崇被吓了一跳,从低落的情绪中回神,看着百官跪拜,打起精神,受了九轮敬酒,而后设宴开席。
这场面看着辉煌奢丽,气势非凡,但李和崇从来心不在焉,真觉得不如当年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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