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知不知道,这就叫‘关系学’,是一门标准学科。社会上,什么时候都要讲关系,如同讲究法律一样。”于海山把脸背向于廷之,去看着书记于嘉平笑着说道。他的脸上一反常态,显得兴奋而自豪,布满嘲笑神色。
于嘉平也是想不到于廷之竟如此幼稚,说出这番话。他脸上带笑,和于海山对视一眼。
“这几年让你老跑关系跑出感慨来了。”于嘉平瞥一眼于廷之,粗着嗓子说,“你也不想想,社会上要是没有这跑关系的,会有多少人要失业?人与人之间会多冷淡?你不需要敬我,我不需要敬你,只要干好本职工作就行。”
“那不成了机器人了?”于海山一只手遮在一张大嘴上看着于嘉平嗤嗤地笑,宽肩膀一抖一抖的,耷拉着的沉重的厚眼皮也破例抖上去一会儿。
“我就是说那个意思。对呀,人与人之间怎能不讲个关系呢?”于廷之自我解嘲似的说,“夫妻之间还讲究个感情哩,要是没有了这份感情,还不早离开了。”说着话,他自己也嘻嘻地笑。
“丁镇长对我还是不错的……”于嘉平悠悠地说,“县里一个局长快要退休了,刘书记会去补那个缺;丁镇长马上就会是镇党委书记。”于嘉平伸一个懒腰,“你看镇上的换届选举多平稳,咱们呢,还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呵,闹的鸡飞狗跳的。”他的宽脸上布满讥讽的神色,从中又透出少许向往。
“你们怎么不喝茶水呢?”崔丽从洗澡间过来,一边拿一条花手巾擦手,一边甩着一头乌黑的湿发问于嘉平。“这是好茶叶哩……”她提醒道。
于嘉平冲才洗了澡,显得干净、漂亮、体面而落落大方的妻子点点头。崔丽这头黑发是他喜欢的,也就是这个原因,黑头发有幸没有被染成异色。为了响应崔丽的号召,坐在椅子上忙于谈事的三个人先后喝了一口茶水。
“于海这次闹得太过分了。”于嘉平放下茶杯,忽然改变话题直接说,“下套沙场对外承包的事本来都谈妥了,结果让他生生给搅和散了。也不知这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不会是我。”于廷之分辨说,“要不是于海,我还不知道这么回事……”
于嘉平一翻眼皮,于廷之急忙住口。
“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于嘉平说道。“我是说难道于海……”于嘉平不往下说了。
“于海方方面面关系也是不少,我们不能低估他呀。”于廷之感叹说,把他难得发出的重音落在“我们”两个字上。
“我知道,不然,这回我不会让他揪着我的小辫子走。”于嘉平阴沉着脸,“也是因为选举在即,我不想闹出太多事端。”
“于海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敢和你公开叫阵。”于海山分析说,“如果在平时,他怎敢?”
“不对,我总感觉于海是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于嘉平下断语说,“他有些反常,胆子很大。”
崔丽拿过一小盒夹心巧克力放到茶几上。
“对了,听说昨天上午于元生和他哥哥于明生去下河套拉沙跟建筑公司看沙场的人打起来了。”于廷之忽然说,声音也高出老些。
于嘉平又翻一下眼皮,没言语。
“于书记,选举就在这几天?”于海山问于嘉平。
“是的,不能再拖了。”于嘉平点头,“还要再去做做工作。”于嘉平看一眼于廷之,“你也去,要挨家挨户地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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