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没休息好,夜里上班,我有点无精打采。现在一般没人管我,我在海棠春的地位,尽管不是领班,但就是领班,也对我很尊重的。吴芳和我一起上班,她在按摩二部,比我自由,可以随客人出台。我们几个从家乡出来的小姐妹,吴芳的姐姐是出来最早的,我到南浔刚做按摩时,她已经给家里寄过十几万块钱了。十几万,在我们老家没见过世面的人眼里,无疑是一笔让人咋舌的巨款!我在吴姐身边半年后,吴芳才从广东过来,吴姐还把妹妹的第一次,卖了五千块。我们在外面做什么,家里人是不知道的。通常骗家里人说,我们在工厂里上班,生活得很好,请他们放心。
要把这本手记写下去,就会翻动尘封的记忆,因为有些经历不堪回首,我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避免过于激动,而打乱我的思绪。虽然我念了技校,其实说穿了,就是混张文凭,实际没学到什么,不过,我在学校时就喜欢语文,我的作文曾得到老师的表扬。我相信,做什么事情,只要投入了,坚持下去,就能赢来胜利。我想先抽一点空闲,把过去的经历理一理,以实况转播的形式,记录下我真实的按摩生涯。
2003年7月的一天,我坐火车到了杭州。我知道西湖就在身边,可哪有心思去游览?身上仅有300元钱,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多用一分,我口袋里就少一分了。火车站广场有很多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还在白天,她们就死皮赖脸地拉客要他们住宿,我觉得她们好没志气,怎么能那样乞求人家呢?人是有尊严的,你们这样丢掉尊严,活得也太不值了!过了半个月,当我身无分文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念头是多么幼稚!当你没有一分钱,连最起码的吃饭问题都无法解决的情况下,只要有人愿意给你钱,那时让你做什么都行!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面是很重要,但还有什么比生存比生命更重要的?
我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第一次出远门,很怕遇到坏人,所以,我不敢去住那些拉客的黑店,也不敢上那些在路上吆喝的黑车。我背着行李,找到了汽车站,乘上了开往南浔的班车。到达南浔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吴玉梅来车站接我。我看到她穿着很暴露,上面穿着一件吊带的短衫,几乎是透明的,里面的黑胸罩依稀可辨,那个胸罩看样子也是小号的,丰满的呼之欲出。那短衫实在短得可怜,半截腰露在外面,腰间的皮肤可能被烈日晒到的原因,呈现铜锈色,远远不如我的皮肤白。她的肚脐眼也有点招摇,周围竟然文上了一朵花。她的头发染成了棕色,抹了猩红的唇膏,还画了眼影,眼神有几分狡黠,早没了在家乡时的那份清澈。
我怯怯地叫道:“吴姐,你真漂亮!”其实我不喜欢她的打扮,但我的工作还要靠她,我也懂得要说几句好话。吴玉梅比我大五岁,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念书,直接出来打工了。在我之前,她还带了家乡的几个姐妹出来,据说都赚了很多钱。我的父母就去哀求她的父母,叫吴玉梅帮我介绍个工作,带带我。吴玉梅在电话里满口应允,于是我就离家来找她了。
吴姐盯了我一眼,笑道:“我这身打扮,叫性感,你才长得漂亮呢。”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吴姐热情地说:“呆家里有什么劲?就得出来挣钱!早开窍早挣钱哪!”我说:“我学历低,到哪去找好工作呀?这次来,就请吴姐多帮忙了。”吴姐说:“我五点钟要上班,今天来不及和你多唠了,往后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只要你好好干,有的是钱赚!走吧,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处吧。”
我跟在吴姐的身后,走在南浔小镇的老街上,在一条弄堂里,吴姐在一个院门前停住了脚步,掏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走了进去。这是一座旧民居,一个院子,一口井,一个葡萄架上已挂满了一串串绿翡翠似的葡萄,还有三间黑砖瓦白墙的平房。吴姐领我进了屋,对我说:“这外面的一间是我住的,你就住里面的那间吧。和你住一起的,还有个女孩,她叫小红,是四川乐山来的,夜里她会回来睡的。这里有抽水马桶,但没洗澡的卫生间。现在天气热,你要洗澡,就到院子里的井坛边去洗。要是想吃东西,路口有家小吃店。小静,我要去上班了,今天就不陪你了。喏,这是你房间的钥匙,我早准备好了。你坐车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感激地说:“谢谢吴姐!我知道了。”
我把行李放到地上,拿出了换洗的衣服、毛巾、牙膏之类的东西,又把行李包推到床底下。我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有点阴暗,我还闻到了一股怪味,有点像臭袜子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种难言的气味。我的视线四处搜寻了一下,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马夹袋,过去打开一看,里面塞满换下来还没洗的衣服。我想,这些脏衣服,我来帮她洗吧。我初来乍到,以后和她做伴,需要相互照应。现在快要黄昏了,夜里洗了没处晾晒,还是明天洗吧。
一路坐车,我感到有点累。离家千里,这里就是我以后的安身之所。我拿了毛巾、香皂和脸盆,想去擦洗一下。等我把清凉的井水吊满半脸盆,想脱衣服的时候,才发觉这是在院子里,夕阳的余晖,照得墙头红通通的,那院子的木门,门缝大得可伸进一个指头。我怕门外经过的人,会窥探到里面的我,就背转身,脱去脏兮兮的长裤和衬衫,简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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