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欲仙。”
“我告诉你宁长青,你这条狗命我先存着,早晚亲手拿了。”江季麟看着他那神色便莫名又是气恼又是心虚,他前几天得了信就急急赶了过来,吓了朱雀一跳,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否则不知又要出什么乱子。
“季麟哥!”宁长青瞧着他想走,忙拦他,“我晓得你一定要走,但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江季麟冷笑:“你别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是想亲手拿你命!”
宁长青抿了唇,眯眼轻声说道:“那你现在便可以杀了我。”
江季麟言语一滞,眼眸暗沉,幽幽地透不出一丝情绪。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踮脚便要离开。
“季麟哥!”宁长青惊慌失措地伸手抓他,“不要走!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江季麟甩开了他的手,逃也般的消失在林中,白色的衣角恍若未现,缥缈地抓不住。
宁长青晃了几下身子,他失了许多的血,强撑了许久,自知也留不住江季麟,能多看一会便多看一会,才拒了军医医治,此时,却是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了。
可他心里却很高兴。
十分高兴,哪怕再被刺几剑也丝毫盖不了这份高兴。
“季麟哥…..”宁长青喃喃低语了,强撑着最后几分力气走出了林子,昏倒在众目睽睽下。
第68章 竹枝,倒是无情却有情(17)
宁长青这一次受的伤看起来严重,实际却还好,都是些皮r_ou_外伤,养了几天伤疤便快痊愈了,只是左颊上的箭伤却迟迟不见好。
五月的时候,宁长青回到了奈临,但大军有一半都没有回京,朝臣猜测纷纷,却又不敢质问,只能忧心忡忡地观望。
宁府。
镜子中的男子左颊带伤,疤痕留的有些深,若是脸部的动作扯动嘴角,那处便会形成一个微陷的漩涡。
“所以这疤是好不了了?”宁长青摸着左颊的箭伤,颇有些遗憾。
军医忐忑地应了:“将军,是属下无能。”
宁长青摆了摆手:“罢了,大丈夫脸上留些疤算不得什么,徐小水的伤如何了?”
“回将军,徐大人险情已过,只要安心静养两月便无大碍。”
宁长青微微沉吟:“两个月……也好。”
正好替他看着奈临的情况。
徐清说的正是,如今他拿了益州,占尽了便宜,把齐清和齐骋气的派出那么多刺客来杀他,若不是有季麟哥在,恐怕此时他早已命丧黄泉。
这以后的日子,难不保那两人又会在杀他一事上达成一致。
那他便要,先下手为强。
“传本将的令,留徐小水在京驻守,暂代李九良之务,李九良带兵去泉州,本将三日后与他会合。”宁长青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军符拍在桌面上,“本将,要攻齐!”
“是!”
“备马,入宫!”
这入宫,为的不过是知会小皇帝和太后一声——他要打仗了,备好粮草,治好其他事务,别给他添乱。
那太后心里虽有憋屈苦闷,却又隐隐庆幸,这古往今来,挟天子的权臣不少,却从未听过有只管军务而毫不过问其他朝政的。
而宁长青,就是这样的权臣。
无论宁长青在不在奈临,这麟国的朝堂,都属于小皇帝,一众文臣和垂帘听政的太后。宁长青向来不过问文政,更不会加以干涉,便是有许多有心人想攀上元帅府这条粗壮的大腿也找不到门路。
前些日子一大堆说媒的人,除却一部分真想要抱大腿塞美人的,还有一小部分,怀着的无非是试探的心思。
若是宁长青和那有身份的世家结了亲,这背后的微妙便不好说了。
而如今,宁长青府中没有妻妾一人,更是堂而皇之贴了张大字把所有说媒的拒之门外,再加上从来不过问文政除非事关己利,颇显得有些清心寡欲,可恰恰与这种情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长青激进的外交和军政。
他在战事上,从来都不掩饰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抱着的是怎样的打算——即使那打算看起来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荒唐。
而如今,他竟是把这打算公之于世,主动开战。
一面显得清心寡欲,一面又毫不掩饰地把野心剥露开来,这样的矛盾着实让人看不懂。
柳皇后听了此事,怔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冲宁长青深深鞠了一躬:“将军征战沙场,本宫无以为报,定会让将军无后顾之忧。”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话,齐骋惨死大梁,她心里恨极了齐清,而宁长青退居奈临立齐宏奉为皇不久,柳太后在金陵的娘家便被满门抄斩。
这样的血海深沉,若是宁长青能够攻入金陵报之,柳太后自然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宁长青抬着眸,把她眼里的仇恨尽收眼底。
那份仇恨,其中的一半,本该是对着他宁长青的。
他近来偶尔做梦梦到过齐骋,他死前的那个眼神,那个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慌的眼神。
那个眼神和柳太后眼中的仇恨渐渐重合起来,让宁长青的心里渐渐泛起波澜。
“谢太后。”他拱手应了,仍是像往常那般绷着一张冷言寡语的脸,“那微臣便告退了,若是首战告捷,便当做给皇上六岁生辰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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