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望去,周澜差点没气晕过去。
杜云峰正带着小宝玩火呢!满地滚的都是火球,小宝没心没肺地和那些大头兵们又蹦又跳,还傻了吧唧的拍手呢。
原来,杜云峰和小宝吹嘘关外的大雪有多大,能堆特别特别大的雪人。小宝听了就想去楼下实践。然而上海的雪只能勉强算是雪,薄薄一层,完全不成气候,杜云峰带着羊毛围巾和皮手套跟小宝忙活的半天也没堆出个一尺高的东西。
最后杜云峰计上心来,一拍手:“虎子,拿点汽油来。”
赵小虎也没问干啥,马上带人去汽车里抽了一塑料桶汽油。
“宝儿,过来,我带你玩个更好玩的。”
杜云峰让小兵捡了很多梧桐树上干透的果球回来,挨个沾上汽油,他夹着跟烟,小宝拿果球一碰就着一个,甩出去就是一道烟花,在地上叽里咕噜的滚成火流星。
小宝记事开始就是淑梅带着,再后来是周澜亲自教育,好不容易养成了大家少爷的形象,跟杜云峰接触了没两天,隐隐开始要跑偏。
“周奕,回来。”周澜在楼上吼。
小宝吓了一跳,连忙丢下梧桐果,拍拍手,眼神不安地低声说:“我得回去了。”
杜云峰拍拍他的头,而自己站在梧桐树下一抬头,隔着干枯的树枝,对着窗口的周澜粲然一笑。
眉眼弯弯,一口白牙。
回到楼上的周澜低声训斥了小宝几句,小宝撇撇嘴,然而觉得爸爸说的对,便乖乖的低头承认:“爸爸,我错了。”
杜云峰慢悠悠地走上楼,看着周澜教训完小宝他才笑呵呵地走过来。
见了他这副摸样,周澜心里就有点来气,他现在不比从前了,上海是个很乱套的地方,他自己有残疾,家里一个疯丫头,小宝又处在顽皮时时可能惹事的年纪,一家老小都要指望他,他活得岌岌可危。
“怎么这么看着我?”杜云峰走得很近,超过了让人感觉安全的距离。
周澜默默后退了一步,语气严肃地说道:“你别教他不好的,他还小,太顽劣了以后怎么办。”
“小慕安,你总这么一本正经的不累吗?”杜云峰嘻嘻笑,“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开心啊,以后让宝儿来我军营里,我好好带他疯一疯。”
“小宝儿,你要不要来?”杜云峰扭头问。
小宝眼睛亮亮的,再扭头看他爸爸,又惶恐地低下头去。
“你瞧你,把孩子吓的。”杜云峰倒打一耙,“他小时候我抱他玩的时候,你可没说过这不好那不对。”
小宝:“叔叔你说什么?”
杜云峰微笑着,弯腰哄孩子,一脸的和蔼可亲:“你一出生,叔叔就在你身边了,那时候你还不叫我叔叔……”
周澜:“杜云峰!”
可他没能阻止住杜云峰的话头。
“那时候你叫我爹,”杜云峰复又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周澜,“我说的没错吧,孩子他爸?”
小宝惊讶啊了一声,询问一声:“爸爸?”
周澜的脸黑一阵红一阵,半天没调整过来,“你,你……”了半天,才甩出一句:“你走开。”
杜云峰笑呵呵地,心满意足的走了。
周澜从最初的见到杜云峰的激动,变成见到他有点讨厌,感觉这个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于是在医生认为哑叔的腿可以自行回家休养的时候,周澜便赶紧把哑叔接回家了。
没想到他逃的紧,杜云峰追得更紧,他前脚刚把哑叔安顿好,杜云峰后脚就跟着出了院。
于是在小宝放学回家的时候,就见到福开森路上有家门口特别热闹,十几个搬家的活计忙里忙外,而那位杜叔叔正好整以暇在门口吸烟。
“喂!”小宝隔着车窗喊。
杜云峰一见是他,便丢下刚抽了一口的烟,脚底下狠狠一碾,笑眯眯的朝车子走来。
“小宝儿,叫谁呢?”他手撑着车窗问。
“当然叫你啊!”
“我叫‘喂’啊?叔叔和爹,你选一个。”
小宝吐了吐舌头,“叔叔,你别闹啦!”他瞧瞧前面不远处的家门口,“我爸爸会生气啊。”
“行吧,叫什么随便你,小家伙。”
小宝宝弯着眼睛一笑,问他:“那些搬东西的人是你请来的吗?是你要住进这里吗?”
“聪明,叔叔租下这套房子了,你以后常来玩好不好?”杜云峰问。
“我……不知道,我得问爸爸。”小宝噘噘嘴,又看看司机。
杜云峰心领神会,仿佛与对方是忘年之交,心怀默契的好朋友。
“没事,以后叔叔会常去你家玩,怎么样?”
“好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慌了,上午马上开会,回头有时间再过一遍,不知道通顺不通顺。
第115章 地下室
杜云峰以休养为名租了一套房子,南京拿他没办法,而且南京政府很快想通了,这么一个人物呆在上海,总比回长沙回重庆要强一万倍。
周澜虽然觉得别扭,可是街上的房子也不是他家的,这事他还真管不着。
眼瞅要过新年了,周家的下人们按照先生的吩咐开始置办年货,头天刚把年货的钱预支出去,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去市场,街斜对面的那位杜先生就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辆汽车,满满登登塞得都是年货。
“叔,叔你在家吗?”杜云峰怕周澜拦着他,进门就扯开嗓子喊,看在哑叔的面子上,周澜总不能不让他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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