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回天津,二人打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娘,云海都捧着电话聊了好一会,末了,三姨娘让周澜和淑梅讲几句,周澜噎住了,看着杜云峰,他憋了半天,语气生硬的挤出一句话:“淑梅,你照顾好我娘,谢谢。”
杜云峰问淑梅是谁,周澜只说是新买的丫鬟,不再多说。
除夕夜热闹闹的一屋子兄弟,小二楼里狂欢了半宿,吃得很丰盛,喝得也很丰盛,分完红包,爱打牌的打牌,爱继续喝的继续喝,各人自找乐子。
周澜和杜云峰的小洋楼里清净了,周澜没有睡意,倒不是想守岁,他没那个习惯,只是刚才闹得太亢奋。
二楼卧室里,周澜打开留声机,翻来翻去找到一张还算满意的唱片,搭上针。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睡衣,坐在床上摆弄一只铜鎏金的怀表,表里镶着12颗钻石,这是他打算送给杜云峰的新年礼物,他买好藏了很长时间,自从上次知道搞大了女人肚子,他心里愧疚的慌,不知道该怎么补偿。
这表很贵,但远远承不下他的愧疚,他不想再说什么,小云峰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杜云峰洗好了澡,穿着一身暗灰色的棉布睡衣,捧着毛巾边擦头发边进了卧室。
周澜嘴里发出的“噔”一声,他腰板直直地坐在床上,一只手伸得高高的,指间绕着金链子,摇摇晃晃的金链子下面吊着亮闪闪的怀表。
“送给你”
杜云峰接了,仔仔细细的看,爱不释手的握在手里,低头给了对方一个吻,他喜欢这东西,周澜送的就更喜欢。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跑到红木桌旁,拉开抽屉翻找。
周澜好奇,光着脚跟过去,坐在桌子上看个究竟。
杜云峰找到一张周澜的照片,他用剪刀裁剪好了形状,正正好好的塞进怀表的里壳,咔哒合上怀表,眼含笑意:“我贴心放着你。”
外面响起爆竹声,弟兄们还没过过这么丰盛的大年,杜云峰对下面的人从来不抠,一起过了最难的坎儿,简直在纵容这帮人,手里淌出去的银元钞票他已经很久没计数,弟兄们挑了最好的鞭炮礼花可劲的买,子时一到,便迫不及待的点了火。
放花的地点在花园,正好在小二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飞升窜起,空中爆裂四散,漫天火舞流光,整个窗户成了电影大荧幕。
周澜高兴的扭头去看:“云峰你看多好看,我们的比县长他们家的都高。”
杜云峰从衣帽架上拎下自己的黑色皮大衣,一抖手裹在周澜身上:“我们出去看清楚的。”不由分说,背对着桌子一猫腰,胳膊一拉扯,把光脚丫子的周澜拽到自己背上,然后大踏步的出了卧室的门。
过了二楼的走廊,用脚拨开书房的门,也不开灯,直接迎着窗外的光亮,跨进了书房的外跨大阳台。
这是二楼最宽阔的阳台,无遮无挡,视野开阔。
一阵冷风,周澜本能的缩了一下,随即他意识到杜云峰也只穿一套睡衣,他便将大衣展开,尽量包裹两个人,紧紧贴着杜云峰的后背:“傻呀,不冷?”
“好景不常有,我不冷,你快看。”杜云峰把他搂得更紧。
又一颗礼花在空中散开,二人仰头,满天繁星纷纷坠落——刚才窗前看,好似打开一页美好的童话书,而眼前的缤纷一幕则是童话照进现实,如梦如幻的现实,头顶正上方,数不尽的流星带着弧度簌簌下落,火焰划过夜空的燃烧声带着鲜活的生命,璀璨绚丽,童话都有主角,正是二人此刻。
“真好!”周澜搂紧杜云峰的脖子,脸颊贴上对方微凉的耳廓,这一刻他特别知足。
大年刚过,就到了立春,周澜照旧拎着马灯去了文昌阁,今天他没带粥,过大年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姓程的被他折磨了小半年,已经没了人样,更没了锐气,手脚像断了线的木偶,不捆绑也不能动弹。周澜没有往墙壁上挂马灯,而是拎着灯靠近地上那张脸,那张脸嶙峋肮脏,死人的苍白,只有当马灯接近的时候眼神才会缓缓的跟着一动。
——这张脸,洗澡的小喽啰们不敢看,能看得下眼的只有周澜一个人。
他折磨这个人,对方越丑恶,他就越出气,对方越肮脏,他就越整洁,每天只要他一踏进文昌阁,他就如同走进了另一个黑暗世界,变成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同样真实的自己。
杜云峰还是每早起来锻炼,不用问,他知道周澜又往文昌阁去了。
他穿着一条宽松贴合的棉布裤子,腰间棉布抽带随意结成松扣,上身赤着,双脚搭在书房的凳子上,双手撑地,脚高手低的做俯卧撑,汗水滴下来的时候,就意味着做够了数。他起身,边走边抖胳膊,走到房门,向上一窜,双手抓住门框上沿,凭借两条胳膊的力量,一下下往上拔,他身体是绷直的,胳膊肌r_ou_随着弯曲拉伸,鼓起舒展,小腹平整但腹肌轮廓清晰,肚脐下面有汗毛,周澜总笑他像毛猴,不脱裤子,人家都知道他下面不可小觑。
想到周澜,他有点担心,半年来,周澜虽然看起来好模好样的,但是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点不对劲,说不上是邪气还戾气,反正每天他从文昌阁神清气爽的出来,那个高兴法都不是好高兴,和魔怔了似的。
周澜对程家人的态度,包括对程月芝的态度,杜云峰扪心自问,是很残忍的。他举枪崩人的时候,仿佛是没有心的,空洞洞的一个人
喜欢乱世行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