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信有耐心,可他知道,周澜不是个几岁的孩子,对他好就能哄到身边来,他需要适当的诱饵勾住对方,必要时软硬兼施才能把儿子夺回来。周澜在他这里养了五天的伤,年轻身体好,恢复的不错,再有个把月就会是好人一个,到时他总不能用枪指着对方留下,别说用枪,就是少根头发他都舍不得啊。
“我们做笔交易吧”今信在晚饭的时候突然说,他每天一日三餐都和周澜在一起,吃中式的饭菜,对方手不方便,只能用勺子吃,今信用筷子,专挑对方爱吃的菜,那边碗一空,他就会及时的加上去。
周澜长睫毛一闪,放下碗筷,等了好几天,正题就要来了,对方要亮底牌了。
“以后的鸦片的生意,我要抽成。”今信说,周澜这些天一直没问过手下的人怎么样,这说明他不在乎人,不在乎人,是不是在乎财呢?周澜今天那一眼,今信似乎看明白点什么。
周澜不露声色:“多少?”
“三成”
周澜心里瞬间一稳,本拟着自己命都捏在人家手掌心里了,对方还不得趁机狮子大开口,吃干抹净不吐骨头,结果只是区区三成。他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是脸色一沉:“恐怕不行。”
今信有点意外,他要的并不多,怕这个钩子太大,把鱼儿吓跑了,他在一瞬间怀疑周澜也许不是那么爱钱,是自己看走眼了,他沉吟不语,盘算着是再找鱼饵,还是讨价还价。
“我一成都给不了你”周澜一只手按着榻榻米,坐着向后退了一些,眼神却没离开今信,他继续说道:“货全让你们扣了,我没本钱。”他说的确实也是实话,三成不是问题,但他被扣的货太多了,这大半年来他和杜云峰东跑西颠的那些辛苦钱全都砸在里面了,兴城县遇袭,元气大伤,死了十来个人不说,没有这批货,简直是山穷水尽,小打小闹的发不了财。
周澜的话里话,含义明。
今信踏实下来,鱼儿开始咬钩了,他要让对方继续尝到这块饵的美味,他承诺他可以动用军队里的关系,让周澜带走一半的货物,另一半作为惩罚,充入关东军,“你负隅顽抗了两天,打死了好几个兵,公平吧?”今信和蔼的说。
周澜嘴角微挑,一丝笑意略过好看的大眼睛,他终于放心了,这些天他都提着心,不晓得对方要搞什么鬼花样,原来无非是钱。此刻,他自认为看明白了对方,安全感便随之而来,人也放松下来,他心头一转,一计上心,他忽然靠近今信,笑着和对方谈条件,如果对方满足他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成交。
“除非你让我弄死他,否则一切免谈!”周澜提了出来
“谁?”
周澜不再讲话,身体努力坐直,那只伤手指了指自己肋下。周澜每笔生意都不是小数目,如果条件达成,今信会有大笔的钱进账,如果对方真的爱钱,那一条人命算什么,日本人也是人,是人就买得动,他脸上带着好看的微笑——这是这些天他第一次笑,今信看得心都化了,这孩子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今信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这些年,他手里的人命不计其数,一个小军官的命算什么呢,就算周澜不提这要求,今信也不会放过那个人,那烙铁烙的是他儿子呀,是那个当初被抱走的,今信没抱够没亲够的小娃娃。
对方的痛快在周澜眼里全是爱财的表现,他心里想,怎么可能一个电话就来救我呢,友谊?见鬼去吧。
“为了合作愉快,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今信的建议得到了响应,现实逼迫也好,真的舍不得那批鸦片也好,周澜半推半就的和对方坐上了一条船——他不能没钱,他不想挨欺负,更不想周围的亲人因为钱遭罪。
成了利益共同体,今信的其他的建议就中听起来,今信的势力在天津,以后热河以内的货物他都可以保证安全,但进了关,到了关东军的地盘,他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满洲的关东军看着,沿途的土匪盯着,周澜的人马现在加起来也就十余人,就算手里再有枪也是势单力孤。
所以他中肯的给周澜提出了建议,奉天城里的保安团是可以利用的好帮手,他可以从日本方面施加压力把周澜的人融进去,今信诚恳的说:“你的那些人我见过了,说是商队,不如说是不起眼的匪患,你有钱,但你无势。”
周澜不在乎什么官商匪的,但心里面他承认今信说的是对的,他有钱无势,想买的都能买到,但遇见匪或者遇见兵,他就是个跑买卖的秀才,别说讲不了道理,没命都是眨眼间的事。他要活,要活得好,没什么其他选择。今信不是一颗树,周澜用不着乘他的凉,他充其量是个牵线搭桥的,借着这点光,把保安团弄到手,生意有了保障就能做大,饼大了就算分三成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周澜的算盘打得清清楚楚。
可姜还是老的辣,今信的算盘比他打的更大更远,他不想直接控制周澜,对方不好控制,硬碰硬容易生出摩擦敌对,一锅饭煮夹生了不好吃——此时此刻,周澜已经不知不觉的和自己坐上了同一条船,以后风大浪大,免不了同舟共济,不急。
心一落地,周澜就清楚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安全了,可以找杜云峰了。
第31章 保安团
与此同时,天津周公馆。
杜云峰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周澜一走半个多月,山海关之前还来电话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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