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栋把家里仅有的一点刀伤药粉全都倒在了胸口上,然而血很快就渗透过来。
他没别的办法,只好撕了一块床单,用又长又宽的布条把杜云峰缠起来,缠的时候手上用了十成的力气,幸亏缠的是胸口,如果是脖子,杜云峰能被这傻小子当场绞死。
死马当成活马医,瞎猫撞上死耗子,他还真把血给止住了。
他接下来两天还挺高兴的,觉得这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杜云峰一直都没醒。
如果当时有个医生的话,他会告诉宋书栋,杜云峰的昏迷不是枪伤造成的,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没死简直是奇迹,可是这一路石头,树木的磕磕绊绊,简直就是粉身碎骨式的拳打脚踢,他那脑袋,都快磕成一锅浆糊了。
如果不是下落的过程中,他被几棵歪脖树东击西打,最后又落进厚厚的雪窝子,那他就和其他几具尸体一样,等着做狼群的晚餐吧。
当下,杜云峰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宋书栋放下药碗,掀开被子,伸手戳他胸口。
破床单的布早就拆了,因为就在止血之后的两天,杜云峰整个胸口肿老高,都发光锃亮了,宋书栋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不干净的床单容易感染。
连续多日的高烧,宋书栋也不敢出去买药,杜云峰就这么挺过来了,十分的命大。
他不知道,他那伤势之严重,绝不比跌下悬崖要好到哪去,他没死到宋书栋手里,也是老天的造化。
“水”他含含糊糊的说,望向宋书栋手里的碗,他看端碗的人十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贺驷回到团里到警卫班转了一圈,他手下几十人人,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动向,谁是个什么状态,他都心里有数,不然团长近身的人,要么不出问题,出了就是大问题。
匆匆洗了把手和脸,双手带着点水,对着镜子整整额头鬓角的头发,他才奔团部去了。
进门之前,他先叫过勤务兵,问清楚团长一下午都在忙什么,见过什么人,休息的好不好。
一一问清楚了,他就心里有了谱。得知周澜晚饭吃的少,他便吩咐厨房备两碟不粘腻的小点心。
“报告!”他立正在门口。
“进来。”声音倦倦的传出来。
进了屋,贺驷先是不动神色的察言观色一番,周澜坐在沙发上,没穿军装,普普通通的一身长褂,外加一件青缎子面的马褂,白袖口翻出来,是个闲适的模样,手里看着账本一样的东西。
就是这么斯文书卷气的一个人,单看此时此刻,谁也不信他能杀人如麻。
明明是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可惜手里拿的不是士兵名册就是武器账本。
据他所知,下午周澜又把那几个营长训了一顿狠的,主要理由是他们办事不力——招兵的事进展太慢。
周澜扩兵的命令下达了几天时间,团里的主官算已经抓得很紧了,只是这事还得有步骤的来,先得跟关东军司令部有个正式的书文往来,这事周澜亲自出马,不用说,那是马到擒来,非常之迅速。
接下来,下面的参谋干事拟告示,主官们在商量着划定招兵的地域,还得看情况能不能好好招到人,不行还得动手抓壮丁,总是千头万绪,不是那么简单能完成。
事情刚进展到“进村”的地步,周澜就按捺不住了,压着性子一询问,得知事情才刚开了个头,就发了火,把营长参谋的批了个两股战战。
贺驷心里打了个激灵,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温顺的东西有危险性,脑子告诉你往后撤,心却牵着你往前走。
这种奇异的感觉很分裂,很刺激,明明非常禁止的一个事,却就愈发地让人欲罢不能地想一探究竟。
“团长”他声音不高,对方聚j-i,ng会神,他不想打扰,就想这么看着他。
看着他,本身这就是一种享受。
但是他还是要先恪守下属的本分,总不能等着长官先跟他问话,在周澜面前,他不敢有寸进:“团长,我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怎么才算个“妥”呢?是死了妥,还是活着妥?
“嗯”周澜应声,片刻才从书里里抬起头来,望着贺驷。
“我自己办的,办事之前,李树森和金小满说……”贺驷继续主动汇报,可是刚开了口,就被周澜的手势打住了。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也不想知道。”周澜挥挥手,不让他说出口,挥起的手仿佛在说再见,跟往事告别。
贺驷无端的有些高兴——他巴不得那些人那些事都过去。
勤务兵后脚跟着喊报告,进门之后将两碟新鲜的点心放在茶几上,周澜皱了皱眉,有点困惑:“我没叫点心。”
“我让他们做的,”贺驷赶紧上前,眉眼一挑,把勤务兵指挥出了房间,“他们说你忙了一下午,晚饭吃的也不舒坦,我就让后厨准备了点,你垫垫,晚上也睡得踏实。”
“我不吃。”周澜并不买他的情,而是伸手在茶几的几个本子上摸了摸。
本子放得杂乱无章,互相压着,有的地方还折着页。
贺驷猫腰从地毯上拾起钢笔,周澜刚一伸手他就知道对方在找笔。
递过钢笔,贺驷的目光随意的浏览过那些本子,都是军火武器的进出账目,再回头时,周澜的目光扫过他。
很明显,周澜看到他的动作了。
他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而周澜是十分聪明的长官。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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