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笑盈盈的,我却不太能开心起来。这些日子虽是与安平结交了,但只能归为浅交。相识久了,我便愈发觉得安平和皇帝很像,如今安平贵为平国王君,迟些登基了便是一国之君。我对于一国之主,多多少少总会有些反感,只因他们的话真假难分且喜怒难辨。
且安平对宁恒似乎有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对于情敌我更是不会有好感。
安平走后,我立即差了雁儿去向皇帝的内侍打听明日皇帝的行程,得知皇帝明日一整天都要批阅奏折时我心中甚是欢喜。翌日我依旧睡至午时,醒后便立即梳妆打扮,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对宁恒始终是愿意花些心思的。
之后我便唤了雁儿陪我出了福宫,美名其曰散心,实则为私会情人。还未至含光湖,我远远便见着了宁恒,好些时日不见,他看起来似乎清减了些。我踩着鹿皮小靴缓缓地走了过去,离宁恒还有一尺远时,他猛地转过了身,神色凌厉,但目光触及我时却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看起来颇是不自在,扭扭捏捏地方喊了我一声“太后”。
我眯眯眼,“宁恒,你这么快就要和我撇清关系了?”
他沉默,神色复杂,我瞥见他广袖下的手握成了拳头。我轻叹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我道:“致远,陛下和你说了些什么?”
宁恒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我又往前走一步,他也往后退一步,我冷笑一声,“宁恒,你敢再退一步试试?”
宁恒不动了,我快步上前,与他离得极近。我仰起头看着他,呼出的热气形成了白雾,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抓住了宁恒的手,道:“告诉我,陛下和你说了什么?你若是不说,我立即从这里跳下去。”
宁恒的手很凉,他挣脱开了我的手退到了一边,“陛下不曾和微臣说些什么。”
如今连自称都搬出来了,我此时真想拿根铁棒敲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究竟是不是木头。我深吸一口气,压住我心里头的怒气,我平静地问道:“宁恒,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句,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过了许久,宁恒方答道:“……是真的。”
我又问:“如果没有陛下的阻挠,你当真愿意永远当我的面首?”
宁恒这会没有犹豫,他直接明了地道:“真的。”
果然在皇帝和我之间,宁恒选择的永远都会是皇帝。真不愧是一代忠臣。皇帝应该亲自赐个牌匾挂在他的将军府上,让世人顶礼膜拜。
我苦笑一声,道:“我苏浣活了二十年,就喜欢过两个人,一是沈轻言,另外一个是你。只可惜,沈轻言不喜欢我,而你喜欢我却偏偏又不敢违逆圣上。”顿了顿,我问:“宁恒,倘若陛下让你杀了我,你会做么?”
宁恒斩钉截铁地答道:“陛下喜欢你,决然不会杀你的。”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宁恒果然是知道了皇帝喜欢我,所以才会疏远我。他永远也不敢和皇帝争,我压根儿就不能指望他这个忠臣敢忤逆皇帝来追随我。
“宁恒,过来。”
宁恒望了望我,没有动。
我颦眉,冷下了脸,“宁卿,哀家让你过来。”
宁恒总算依了我,一步一步地迈了过来,寒风刮得我的脸生疼,眼睛亦是涩涩的,我眨了眨眼,泪珠就掉落了下来,宁恒怔住了。
我踮起脚,吻上了宁恒。
宁恒对我的身体还是很熟悉的,吻起我来也甚是熟练,即便他现在要疏远我。我一直睁着眼看着宁恒,他眼底的神色我一览无余,挣扎有之,迷恋亦是有之。
我腾地松开了他,我冷笑道:“宁恒,你是懦夫!皇帝喜欢我,你就要拱手将我送上,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为什么就不能勇敢地去争取?”我的声音逐渐轻了下来,“木头,你说过愿意陪我去寻一处桃花源隐居,如今还算不算数?”
“……对不起。“
他的话音一落,我立即扬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收回来时我的手火辣辣地疼,我盯着宁恒红了一大片的脸,面无表情地道:“宁恒,你果真是忠臣,愚忠的忠。”
我转过身望着含光湖,湖面明净如镜,我和宁恒的倒影清晰地倒映在其中,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湖面的水汽冷得透底,怀里所揣着的手炉逐渐泛冷,我忽觉前所未有的寒心。
宁恒不再说话,我也不指望他开口了,宁恒喜欢我没错,错在他忠于皇帝。
“我苏浣很容易喜欢一个人,亦是很容易忘记一个人,所幸我喜欢你的时间不长,忘了你估摸也不需要很久。你以后继续当你的忠臣,而我继续当我的太后,从此我们两两相忘。”我拔下了发髻上宁恒送我的木簪,我用力一抛,噗通一声,湖面荡起了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也罢也罢,我因宁恒在含光湖里救了我而动心,也因他送我的木簪沉入湖底而死心,凡事讲因果循环,许是这便是我同宁恒的因果吧。
之后,我再也没望宁恒一眼,扬着下巴离开了含光湖。
雁儿扶着我,忧心忡忡地道:“太后,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雁儿嗫嗫地问:“……是不是木头将军让你生气了?”
我立即皱下眉头,喝道:“以后别再和哀家提起宁恒。”
雁儿又道:“太后……”
我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
雁儿咽了咽口水,道:“您掉了只白玉坠。”
我一摸耳垂,果真是掉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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