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般褪去,结上冰,似是换了个人,“你如何看出来的?”
她五根细白的长指又慢又温和地蜷紧他的手腕,道:
“因为我摸到了你的脉搏。”
她瞳孔中的男人,身形明显一僵。
玉佑樘松手,站起身绕桌走到他身畔,将他垂在身侧的宽袖卷起,边有条不紊讲道:“你装扮的很好,几乎让人瞧不出破绽。”
男人没有挣脱她,反而顺从着她的动作。
玉佑樘寻找到他的手,举起摊平到桌上,用两指轻触碰上他手腕内侧,以一种把脉的姿态,边道:“是真的,你在我面前,疏离有礼,自矜谦和,话语间滴水不漏,表现更是无懈可击,”她话锋骤转:“但那又如何,一个人再怎么伪装变换他的样貌,他的嗓音,他的气质,他的神态,他的行为,他的性格,可他的心……都无法改变。”
玉佑樘扣留在他脉上的长指又握回他手腕,“你自己也清楚知道,医者诊脉之时,最忌讳心不静。而你方才为我把脉的时候,我的手指恰好停在你腕下,明显能感受到你的脉搏。你在我面前,脉象会不由加快,越来越快,可能连你自己都未曾意识到……”
她引领着男人的手掌一下贴回他自己的胸膛左侧,过了许久,才轻声问:“现在,你意识到了吗?”
“谢先生。”
玉佑樘叫出他的名字。
☆、第三十八幕
玉佑樘松了他的手,任其自由垂下,继而折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不看他:“你胆子真大,居然敢在皇帝眼皮底下出没。”
柳砚,哦不,谢诩走近玉佑樘,在她椅子边停下,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抬起一只手臂抚上她的头顶,道:“你长大了。”
玉佑樘打开他的手,依旧不分一点目光给他:“不用你讲我也知道。”
谢诩无声失笑,又端起桌上的漆盘,道:“殿下,微臣不宜久留,先走了。”
讲完这句话,他就回身离开了。
他掉头后,玉佑樘才掀眼看他的背影,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当晚,碧棠从典药局带回一本册子,交给玉佑樘:“殿下,这是柳局丞让奴婢带给您的。”
玉佑樘接过册子,翻开一瞧,是关于宫寒的一些调养方法和药方,以方正的小楷书写,条条都看的清清楚楚。
玉佑樘大致浏览了一遍,写册的主人还将内容分类为四个方面——衣着饮食,中药滋补,生活习性,穴位温灸。
并且每个方面写得极其详尽,俨然一本专业的宫寒调养医用读本。
就比如饮食方面吧,生冷的食物都被一一罗列下来,注明忌讳。而该食用的哪些温阳的食材,也是一个不落记载着,还在下边配以菜谱及作法,告诉你这几样东西怎么搭配怎么烧最好吃。
碧棠见玉佑樘看的出神,也凑下|身,跟着窥了两页后,不免惊叹咂舌:“哇塞,这柳大人真是比女人更懂女人啊!简直是从医界的业界良心啊!”
玉佑樘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轻笑。随即将那册子阖上,递给碧棠,道:“你去把每部分的内容都誊抄一下,交到各个典局,让他们按照这里头写的做。”
碧棠举起两只小手,又把册子推回去几厘,笑言:“嘿嘿,柳大人已经自己誊了几份送到各个典局了,殿下您就不要多此一举啦。”
“噢……”
玉佑樘长长应了声,又慢吞吞将册子拉回,就着跳动的烛火翻开,目光落在字上,继续看。
过了许久,守在他一边的碧棠都开始打哈欠了,她才开口叫碧棠。
碧棠一个激灵醒了,问:“殿下,何事?”
玉佑樘指着书页一处:“这里头写着,动则生阳。孤也觉得自己最近总坐着,得多活动活动,可总在御花园里走又太过无聊。”
碧棠不假思索:“这还不简单,殿下反正空余时间多,又喜欢剑法。不如把沈谕德叫来一块练剑,一方面能锻炼自己的身子,一方面能增进与下属的感情,一方面又可以增益剑术,简直是一箭三雕啊。”
“好主意。”玉佑樘一锤定音。
=。。=
翌日清早,沈宪应和太子之约,佩剑来到东宫庭院。
他一袭深青长袍,鲜眉亮眼,衣带翩风。这番模样不似官宦,倒像是一位随性fēng_liú的游侠。玉佑樘一早便在庭中等他,她坐于石凳,遥望着青年走来,不由下意识瞥了眼附近地带的宫女们,果然不出她所料,一片痴狂拜倒。
玉佑樘举杯,抿唇啜了口,在笼络东宫人心方面,我们的太子殿下可是自有一番手段。
沈宪愈发走近,玉佑樘也站起身,自圆桌上挑起长剑,便朝着他凌舞而去。
她的剑并未出鞘,但剑鞘色泽也是亮丽异常,所以端头在空气中随着她的剑势,不免挑出银花几朵……
夺目银光中,她笑望沈宪,眼底似淬了墨:“睿冲兄,接招——”
沈宪善剑,反应自然快得很。
电光火石间,未有一丝迟滞,他已抽出腰上佩剑,架住她的招式,二人很快缠斗到一起。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秋晨雾霭淡淡。
朦胧间,依稀可见一绯一青,剑气涤荡。
颇有几分“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意味。
围观的宫人皆在叫好,碧棠也在里边一直瞧着,兴致愈发高涨,忍不住欢呼鼓舞:“殿下,打啊,唰他啊!殿下必胜,必胜!”
这么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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