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侧,轻轻的擦着陈宗缦眼角根本没有的泪水。
像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总是在她哭的时候,才会主动走出他的世界,真正接触到她。
“噗嗤!”陈宗缦突然笑的灿烂。
“哎,舅舅。”她抬手,把自己的轮椅贴在床边上,和祝晨的距离拉得更近,“我都不记得你年轻时长什么样儿了,可是你还记得我长什么样,那一次你见我的时候,跟我比划过的,还记得吗?”她的两只手在半空中比划。
祝晨不说话,只是眼珠随着陈宗缦的动作在眼眶里活动着,就像一幅原本安静的画突然有了灵性,变得生动了起来。
而陈宗缦的眼泪,无疑就是马良手里的那只神笔。
能唤醒祝晨的神笔。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坐在轮椅上,我坐在你对面。”陈宗缦低头摸摸自己的轮椅边框,指尖木材的质感和布料的触感让她感觉异常温暖。
这个轮椅的所有金属表面都被皮革和布料包裹住,为躁狂症病人量身打造。陈宗缦虽然没有躁狂症,但是坐在里面也很舒服。
“位置互换了呢。”她淡淡的开口,眼中有一丝怔忡,“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坐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去,看着白天黑夜再也没有感觉,不记得从前,也看不见未来。”
“不……”对面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陈宗缦抬头,看见祝晨正望着自己,他粗糙的大掌附在她的手上,掌心的温度让陈宗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低下头,目光掠过祝晨的手背——那上面有不少深深浅浅的疤痕,顺着宽大的袖口一直延伸上手臂。
她把自己另一只手掌小心翼翼的覆盖在那个岁月沧桑的手背上,什么也没说,只是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陈宗缦想好了,她什么也不会再问。
如果每次她的问题都会刺激到他,那她宁愿不在祝晨这里再探究些什么。
他受了这么多苦,被她不知道的烦恼折磨了这么多年,不应该再为了过去的事儿再葬送自己的未来。
虽然很渺茫的未来,但只要有一点希望,陈宗缦都会抓住不放。
就像祝晨的病一样,很明显,经过几次的接触,已经有了非常明显的进展。
如果陪他说话能让他早日恢复,那么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疑问都抛诸脑后,仅仅在这与他交谈的几个小时里,就让她也放下所有的压力,两个人就像从前一样,单纯的作为一个舅舅和外甥女。
“那个女人……”隔了半天,祝晨突然再一次开口。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有点飘渺,可却是实打实的传进了对面人的耳朵里。
陈宗缦瞬间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向祝晨,
如果他只是说一些断断续续的往事,那陈宗缦还可以接受,但是他的嘴里,刚刚说的那句话是,“那个女人”。
如果她没有记错,刚刚她用“那个女人”,代指了江婉之。
她拼命压下心底涌上的激动,手掌在身侧祝晨看不见的地方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她不敢吓到祝晨,所以脸上强装镇定,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女人……怎么了?”
她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诱哄,像是在对待一个小朋友。
祝晨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眼神温柔的盯着陈宗缦的眼睛。然后,他的眼角突然流下两行眼泪,嘴角下拉,瞬间哭了出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就这么哭的无声无息,却也惊天动地。
陈宗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祝晨两只大掌遮住自己的脸,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闷闷,带着几分哽咽的的声音从手掌下面传过来:“那个女人,杀了祝清。”
他的语气很轻,尾音甚至都没有在空气中存在一瞬就消失。
可是就是这句很轻的话,引爆了陈宗缦心底的炸弹!
陈宗缦愣住了。
脑子里不断地,连续的,只有那一句话在不停地打着转。
“那个女人杀了祝清,那个女人杀了祝清,她杀了祝清!”
仿佛是一道雷从头劈到脚。
那个女人是江婉之,舅舅的意思是,江婉之杀了祝清?她杀了她妈妈!
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她当年对江婉之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妈妈的葬礼上,怎么会……
她猛地抬起头,想要再追问,却发现对面的人还是保持着脸埋在膝盖里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陈宗缦虽然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刚刚那句话实在是太具有毁灭性了,把她原本的冷静震了个天翻地覆。
她的动作不再颤抖,双手搭上祝晨的手臂,眼中满满的都是着急:“舅舅,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摇晃着祝晨的身体,不住的问着,可是祝晨就是一动不动,脑袋埋在膝盖中间,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画一般,没有了一点生气。
“你说话啊!”陈宗缦稍稍提高了声线,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样大的动静成功引起了病房中护士的注意。她朝陈宗缦这边看了两眼,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不要过来!
她还有话要问祝晨!
陈宗缦抬头看向正一路小跑朝这个方向过来的护士,又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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