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尔半天没有回答,他还要无辜地反问:“还是我记错了?”
“没有。”这两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温尔根本不敢去看对面别宽安的脸色,只顾埋着头,恶狠狠地咬着鱼肉,含糊不清地说:“我喜欢。”
温尔本就紧张,再加上别绪时不时的捉弄,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松懈。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别宽安基本没有问他什么问题,只听说温雅今年要上a大,夸奖了一句“很不错”。
大多数时间别宽安都在聊他的画,他欣赏的艺术,仿佛他没有另一个身份,只是从画展里看到一个合眼缘的小朋友,想和他多探讨几句,于是顺便邀请他来吃个饭而已。
事实上,谈到这些非私人的问题,温尔的确放松许多,后半段已经可以自如地接上别宽安的提问了。
“和你聊天很愉快,不像别绪总是敷衍,对我讲的这些完全没兴趣。”
“我也从与您的聊天中收获了很多。”温尔恭敬地回应。
“那就好,以后有空可以常来我家,或者去画室找我,我一般就在这两个地方。”别宽安笑了笑,“不过下次见面希望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也没那么吓人。”
温尔回了个稍显尴尬的笑,又客气几句,承诺下次再去拜访。
突如其来的见家长似乎就要这样波澜不惊地结束,别宽安还要返回画展,温尔和别绪准备回家。
临分别时,温尔冲别宽安挥手:“叔叔再见。”
“还叫我叔叔?”别宽安本已走出一段距离,听到温尔的称呼,转过头来看他。
温尔不知所措地与他对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绪突然一拉他的手,大声喊道:“爸——再见——”
别宽安点点头,看也没看亲儿子,只望着温尔,眼底含笑,目光灼灼,既是鼓励也是催促。
温尔终于懂了他的意思,一时间心中好似涌入了几股不同的气体,在心口横冲直撞,把一颗心填得饱满又鲜活。
他张了张嘴,尝试几次,总算叫出一声:“……爸。”
温尔在这一刻明白
了他之前没来得及想通的话。
——“你叫他,他肯定会答应。”
——因为别宽安已经认可了自己,作为他的家人。
第四十章
40.
两人对别宽安道了再见,回家的路上,别绪开始看机票。
“一周后有一趟直飞c国的航班,起飞和降落的时间都还算舒适。”别绪边说边用余光瞄着温尔,一板一眼地给他念最近的几趟航班信息。
温尔没说话,别绪又自顾自地研究了一会儿,接着退出订票软件,点开与周如是的聊天框,截了几条记录递给温尔看:“就快到截稿日期了,这几天周如是一直在催我。”
温尔扭头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别绪见他关心,赶紧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现在灵感倒是有一些,不过得去c国才能实现。”
温尔立马唰地把头转了回去。
别绪闷笑两声,也不再绕弯子,搂住温尔的胳膊,拖长声音道:“家长都见了,我们的婚姻大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仿佛退让了好大一步似的,生怕温尔害羞拒绝,马上便小心又急切地提出另一种听上去差一点的方案:“不想去国外登记办移民的话,补个蜜月总可以吧?”
别绪看着温尔,坚定得有些执拗,迫切中夹着一丝狂热,好似他们不是去旅个游,而是努力邀请温尔和他私奔一样。
“尔尔,跟我去c国吧。”
一周后,两人顺利降落在c国国家机场。
尽管用尽了手段说服温尔同自己来c国,但具体要做什么,去哪些地方,别绪还神秘兮兮地暂时对温尔保密,只是在行前整理行李的时候给他的箱子里塞了两件最厚实的羽绒服。
两人在机场吃了个饭,稍等一会儿,又登上转乘的飞机。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两人再一次降落。
搭乘这趟航班的人不多,接机口也没几个人,其中有个胡子茂密的中年男人甚是显眼。他举着一块花里胡哨的牌子,上面绘满了歪歪扭扭的画。
温尔跟在别绪身后,见他笔直地走向那个男人,凑近了才看清,那一团荧光绿和荧光粉的线条其实是四个不太像汉字的汉字:温尔别绪。
别绪上前对那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语速太快,温尔没听清。
不一会儿,那人对温尔伸出手,向他打招呼:“你好,我叫larry。”
温尔有些不明所以地回握:“我叫温尔。”
larry尝试着读了几次,但“尔”这个发音对他来说有点困难,他干脆叫道:“温。”然后看看别绪:“别。”
“ok,let’o!”他见两人对他的叫法没有异议,很高兴地点了点头,把那块招摇的牌子收起来,拉过温尔的行李箱,转身便走。
温尔手里一空,还愣在原地,别绪已经拉起他的手,笑着说道:“他是来接我们的,走吧。”
larry在前方领路,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拖着行李箱也健步如飞。
走了一截,他回头看那对小情侣还在后面你侬我侬磨磨蹭蹭,脸上便挂起揶揄的笑,等他俩走过来,他挨个拍拍别绪和温尔的肩,眨眨眼,说什么秘密似的压低声音:“晚上会有时间留给你们好好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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