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秒,心里叹着气抬起头,蒋十安没打他,他也不敢看蒋十安的脸色,只从笔袋里抽出一根新的。这是今天第三根笔了。他刚要把笔握在手里,旁边的蒋十安却猛地蹿高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捡起来!”
蒋十安看着张茂困惑的目光,他想到了那晚张茂从他身上被推下去后迫不及待穿衣服的样子,鼻子都气酸了,他也不管有没有人会听见,大声地朝着张茂吼:“给我捡起来!”
他希望张茂反抗他,他想到自己欺负张茂的时候他永远没有反馈的侧脸,即使沾着血嘴里在求饶,他的求饶也永远敷衍,为什么他今天才回过味来。他想张茂跳起来骂他,大声地骂,骂他为什么踩坏自己的笔,骂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坏,他希望张茂尖利地控诉狂躁地踢打,可张茂毫无反应。他那双浅色的眼睛盯住他,眼睛里波澜不惊,蒋十安仿佛掉入了黑洞,他看了他一眼,蒋十安忽然觉得自己无法承受他的目光。
张茂盯了他一会,他的眼睛底下既没有烦躁也没有愤怒,他低下头把那根被踩的稀烂的笔拿了起来,摆在桌子上。
“你!”
蒋十安指着他的脑门,牙关都咬得抽搐,他猛地站起来把椅子举过头顶摔在地上,巨响让刚吃完饭回教室的女生吓得一声尖叫。蒋十安把椅子在地上疯狂地摔打,直到把木头地板上磕出一层层的疤痕,他才用力甩开椅子,大步冲出教室。
直到期末考试结束,蒋十安都没有和张茂说过一句话。
暑假开始了,后天张茂就要到他父亲的城市去,他在家装点了一下行李,发现清洗下体的护理液没有了。这东西他没办法当着父亲的面买,那等于当头给父亲难堪,他决定去屈臣氏里头买上一瓶,再拿回来灌进透明瓶子里。走了几条街,大太阳给他晒得发懵,结果很倒霉,最近的那家屈臣氏竟然在装修。张茂热的在屋檐下抖着衬衫喘气,想来想去附近另一家屈臣氏只能是蒋十安旁边那家。
蒋十安,想到这个名字他还有些紧张,纵然已经放假,纵然放假前夕蒋十安和他可以说相安无事,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他还是怕看到蒋十安。张茂思想斗争了许久,还是挥洒着满身汗水跑向那家屈臣氏。
大马路上简直要有五十度,打个j-i蛋在地面上都能熟了直接夹面包吃,张茂被热浪冲地不能呼吸,他四周看看决定还是从小巷子y-in凉地里穿过去。
张茂跑得匆忙,压根没怎么看前头的路,他一向顺着墙角溜惯了,原本也不爱抬头让人看见他那双奇怪的眼睛。跑着跑着,迎面来的三个人把他直接撞倒在地。
“嘶——”
张茂穿了一件短袖,胳膊擦破皮很是疼痛——这跟被打时候的痛不同,那都是有准备的,猝不及防的疼痛最为致命。他捧着胳膊吹气,眼前撞倒他的人却没走,忽然又转回他面前。
张茂不明就里地抬头,逆着刺目的阳光看清是谁之后,不由得在心里大呼倒霉。
倒不是蒋十安。
是蒋十安的仇家,上次被他收拾过的那几个初中生里头的三人。张茂都不用跟他们对话,常年被打的敏锐第六感令他明白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暴打了。他只祈求别给他打的太狠让他后天上不了飞机。他期望着这三个人的拳头能别那么……
“啪!”
狠狠一巴掌把他直接抽回了地上,张茂被扇得眼冒金星,炎热外加疼痛让他格外难以承受痛殴。他趴伏在地上晃了晃脑袋,竭力想把眼前的白色金色星星给抖落,下一秒却被抓起领子,又挨了一巴掌。
张茂还没酝酿好如何求饶,下一巴掌如期而至,他感到自己左侧有颗牙齿是真的松动了,并不是幻觉。鼻孔里流出来的鼻血让他明白今天的惨剧恐怕要上演许久,张茂竭力绷紧肌r_ou_,意图减轻疼痛。带着愤怒和发泄的巴掌一个接一个地抽在他脸上,起初他还能随着动作歪扭脖颈,渐渐的,他的脸肿的几乎转不动了。
他瘦弱的身体被两人直接架起来,由另一个人按在墙壁上,对着他的肚子用膝盖痛殴,那每一下似乎都有着穿透皮肤直达内脏的力量,张茂感到整个腹腔里的器官都被打得频频晃动。毫无理智阻拦,根本不清楚这样会打出人命的拳头和脚踢一下下落在张茂的肚子和腿上,叠加着的疼痛让他不断痛呼出声。
张茂意识到今天可能会被打坏了,他无力地挣扎着高壮男孩的钳制,明明自己比他大好几岁,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挣脱他的手掌。他的腿开始还在墙上胡乱蹬着,但膝盖上被狠狠踹了几脚之后,他的腿就踢不动了。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张茂心惊,他想呼救,可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夏日的中午,大家都在屋里吹空调,只有他傻乎乎的会出来。张茂几乎被揍的意识飘离,他朦胧地想着,幸好没有先买洗护液再被打,不然说不清楚被扒了裤子可就不好收场了。他蜷曲的手指甚至在墙壁上敲击着凌乱的歌曲节奏。
初中生们打红了眼,竟然玩起了比谁能踹到张茂更高部位的游戏,他们让那个高壮的男孩照样钳着张茂按在墙上,挨个助跑过来往他身上踹。
第一个男孩要跑过来了,张茂无力地闭上眼睛,心想可能肋骨要断了,他侧过头,却看到巷子外慢慢开过一辆车。
车窗恰巧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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