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柳襄瞳孔微缩,面色微恙,饶是再怎么愚钝,此际也猜得到面前这女子究竟要作何。
只不过这一切,尚且也在考量之中,并非太过惊讶,只是却又不得不说,他着实不曾料到,他才入宫几个时辰,她便这么快要来问他取血了。
思绪起伏片刻,一抹苍凉的笑容瞬间滑过他的瞳孔。
本已沦为风尘之人,便再无骨气与傲然可言,也任由他柳襄在风月场子里被百人捧,千人奉,但在这些不沾半点风月的人面前,他柳襄,终不过是鄙陋卑贱的人罢了,就亦如面前这女子问他取血,开口之言,竟也能说得如此的无温无度,云淡风轻。
只不过,她都已然开口,他又如何要拒绝?
“不过是几滴血罢了,柳襄自然愿意给长公主。只是,长公主是要亲自取,还是要柳襄自行取?”
待得沉默片刻,他才敛住了所有心思,无畏柔腻的朝凤瑶问。
凤瑶并未言话,仅是稍稍起身拿了匕首与小瓷瓶过来,随即双双朝柳襄面前一递,淡然无波的道:“你自己取许是不那么痛。”
柳襄并未伸手来接,斜眼柔腻的凝她,面上的笑容风情万种,勾人悠然,却是唇瓣一启,只道:“自己取许是会更痛。再者,柳襄对自己,下不了手,不若还是长公主亲自来吧。”
嗓音一落,稍稍伸出左手,撩开了袖袍,露出了光洁白皙的手腕。
凤瑶凝他两眼,稍稍将手中的瓷瓶放下,仅是指尖微动,随即匕首出鞘,就着他的手指便极是干脆的划了一道小口。
柳襄眉头微微一皱,垂眸一观,却是稍稍一怔,本也以为面前这女子会割他的手腕,不料却是仅割了他的手指,且手指的伤口,极为细小,若非鲜血溢出,伤口倒也并非明显。
“长公主可是舍不得柳襄,是以都不愿割柳襄手腕?”他顿时敛了面上的怔愣之色,笑盈盈的望她,柔腻风情的出声。
凤瑶头也不抬的将他指尖溢出的血接入瓷瓶,待得一切完毕,才将他指尖松开,微微抬眸之际,便迎上了他那双格外风情灿然的修长双眼,一时,微微一怔,却也仅是片刻后,她淡然自若的挪开目光,低沉道:“放心,若你这血当真有用,本宫下次,自会割你手腕。”
这话一出,柳襄面上的笑容蓦的僵住,则是片刻,埋怨委屈的朝凤瑶道:“长公主倒是冷心得紧。你且不知这整个京都之中,但凡仰慕柳襄之名的,皆是对我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散尽家财的举千金来见柳襄一面,那般痴恋与倾慕之意,亲眼见柳襄一面便软了心,酥了骨,更别提柳襄若在他们面前受伤流血,他们指不准会心疼成什么样。”
凤瑶极是淡然的将瓷瓶的盖子塞紧,低沉无波的道:“皇城之人对你趋之若鹜,只可惜,本宫并非你袍下之臣。”
“长公主如何不可成柳襄的袍下之臣?长公主如今执掌大旭,只要你愿意,后宫男宠三千,自也是可明知昭昭的纳取,想必朝中上下,自也无人敢说什么,如此,长公主再将柳襄收入后宫,也是尚可。”
他柔和缠蜷的回了话。
凤瑶兴致缺缺,稍稍起身,目光朝柳襄落来,“荒唐之言,下次便莫要再提。本宫也非好脾气,说不准下次听了这话,便要责罚你了。”
说着,话锋一转,“夜色深重,你今儿在沁园也算是受了惊吓,便先回住处休息。”
嗓音一落,分毫不待他反应,抬脚便走。
身后寂寂,柳襄极为难得的未说话。
凤瑶眼角微挑,倒也未料柳襄此际会突然沉默,只是待得刚刚打开殿门之际,还未及踏步出殿,突然,柳襄那酥骨柔魅的嗓音再度挑然而来,“长公主不愿做柳襄的袍下之臣,那便让柳襄来做你的裙下之臣吧。柳襄此生,本是抑郁不得志,也不想在风月场子里呆一辈子,服侍万人。若是可以,柳襄日后仅想服侍长公主一人。”
这话缠蜷柔和,分毫不掩的卷着几分认真。
然而这些字句全数落得凤瑶耳里,却不曾挑起任何的波澜起伏。终是将柳襄归为了圆滑之类,是以柳襄之言,自也不会当真上心。
再者,裙下之臣许是那柳襄也做不得了,一旦他的血对征儿有用,如此,柳襄此人,许是要将满身的血都供给征儿了。是以那时候,鲜血殆尽,柳襄许是,连命都没了。
殿外,月色皎洁,甚至打落四方的清辉,竟比先前还要来得明亮。
凤瑶足下极快,待得到达幼帝寝殿,幼帝已再度入睡,而国师,则正坐于软榻,凑在软榻前方的矮桌烛火下百~万\小!说。
眼见凤瑶入殿来,国师从书中抬起头来,神色微动,低声平缓的问:“来看皇上?”
凤瑶不言,径直往前站定在他面前,分毫不耽搁的将手中的瓷瓶递至他面前,稍稍压低着嗓子道:“国师且看看,此血可否解征儿身上的蛊毒。”
国师猝不及防一怔,面露复杂,却也未耽搁,修长的指尖微微将瓷瓶接过,打开瓶塞闻了闻,神色蓦的幽远起伏开来,严谨认真的道:“此血从何而来?”
凤瑶低沉道:“你且先不用管,只管验证此血对幼帝是否有用便成。”
国师稍稍将瓶塞盖上,也未深究,“验证此血,需些时日。毕竟是外来之血,纵是能解毒,但也怕会与幼帝自身相斥,出现差池。”
凤瑶点点头,“望国师能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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