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层层幽远,伏鬼双腿僵硬,整个人犹如冰雕般立在寒风之中,一动不动。
而此际的主帐内,烛台依旧微微的燃烧,火光跳跃。
帐篷一角的几只暖炉,仍似火苗旺盛,摇曳有力。
周遭的空气极有热度,片刻之际,便已驱散了颜墨白满身的清冷与凉薄。
待踏步行至床榻前时,他目光微微一垂,凝在了凤瑶那安睡得面容,待得仔细凝望半晌,他深邃的瞳孔才逐渐柔和开来,随即稍稍褪了大氅与外袍,掀了被褥便上榻。待得身子全然在榻上躺好,他才再度伸手,极为难得的小心翼翼将凤瑶揽了过来,紧拥在怀。
瞬时,怀里顿时被凤瑶的身子填满,一种难以言道的充实与温暖层层在心底蔓延而起。
他瞳孔越发的柔和,然而眼底深处竟也急不可查的漫出了几许复杂与忧伤,而后稍稍侧头垂下,极是轻微的在凤瑶额头落了一吻,随即轻微叹息,“命运既是如此戏弄,我定会,为你逆了这命。”
幽远低沉的嗓音,叹息重重,却又似话中有话。
凤瑶则睡得安稳,一动不动,全然也不曾将他的话听入半许。
颜墨白也不再言话,仅是兀自沉默了下来,待得半晌后,他才抬手而动,隔空用内力拂了周遭烛火,随即稍稍合眼,缓缓而睡。
这一夜,彻夜无梦,凤瑶睡得极好。
待得翌日醒来时,不知为何,她竟到了颜墨白怀里。
待得神智全然回笼,她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只道是明明睡前之际,颜墨白还蜷缩在她怀里,怎这一觉睡下,醒来时,她竟到了颜墨白怀里。
两人姿势究竟是何时换却,此际自然也是无法再追溯,只是见得颜墨白双目紧闭,满目酣然,似是正在沉睡,凤瑶瞳孔略微一缩,却是片刻后,便也全然的松神松心,而后开始稍稍抬手,本是想再度下意识的去探颜墨白手腕的脉搏,不料手指刚在被褥中动弹半许,颜墨白竟似被手指与被褥的摩擦声惊扰,那双本是紧合着的双眼,也极缓极缓的掀开了。
瞬时,凤瑶的手指蓦地顿住,不再动弹,目光也顿时朝他双眼凝去,则见他那双展露出来的双眼略微朦胧,混沌不清,却也仅是片刻后,那双睡意迷蒙的眼睛便逐渐的清明开来,而后,瞳孔微缩,径直对上了凤瑶的眼。
“醒了?”
仅是片刻,他那双眼睛便微微而勾,一抹笑容全然泄在了眼角与嘴角上,随即,他便薄唇一启,温润平缓的出了声。
这话入耳,凤瑶按捺心神的点头,随即指尖再度朝前一动,本打算堂而皇之的为他把脉,不料指尖稍稍朝前挪了半许,便被他突然伸来的手给全然握住了。
凤瑶眼角一挑,深眼凝他,他则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你刚醒来,便要对我动手动脚,怎多日不见,凤瑶竟变得如此主动了?”
他这话略微卷着几分调侃,随即嗓音道出,却也不待凤瑶反应,便已自然而然的松了凤瑶的手,缓缓的坐了起来。
墨发顿时顺着他的肩头倾斜下来,如丝如瀑,他亵袍也略微褶皱凌乱,衣领也微敞而开,顺势露出了一团精瘦白皙的胸膛。
凤瑶目光蓦地偶然触到他胸膛上,因着太过突然,一时之间,瞳孔也抑制不住的颤了几下,而待回神过来,她便即刻将目光挪开,低声道:“将手伸出来,本宫为你把把脉。”
她全然未将颜墨白方才的调侃之词听入耳里,开口便极是直白的道了这话。
颜墨白神色微动,勾唇而笑,慢悠悠的道:“此番睡了一宿,我仅觉浑身神清气爽,是以把脉之事,许是不必再行了。”
“既是觉得神清气爽,便该不惧本宫为你把脉才是。除非,身子本是不适,却又要故作掩饰,是以才不敢让本宫把脉。”待得他嗓音一出,凤瑶便全然不耽搁,当即低沉的回了话。
颜墨白静静凝她,面上的笑容稍稍深了半许,待得片刻后,他终是妥协下来,稍稍抬手横在凤瑶面前,略微无奈的道:“我对凤瑶不薄,凤瑶何时,能稍稍对我温柔些?便是怀疑我什么,自然,也可稍稍放缓语气,不必太过针对才是,你说呢?”
凤瑶指尖一动,下意识贴在了她脉搏上,淡道:“本宫已学不来温柔。怎么,你如今之意,是嫌本宫对你不够温柔?”
颜墨白神色微动,平和而笑,“这倒不是。只是心性温柔,自然也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
“本宫如今,仅是想得到征儿解药,修养身心陶冶情操之类,本宫如今瞧不入眼。”不待颜墨白后话道出,凤瑶便淡然幽远的出声打断。
颜墨白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后话一噎,神色略有起伏,待得沉默片刻后,终是平和温润的道:“也罢。凤瑶无心陶冶情操,那我便以情操熏陶于你便是。想来今日待在军中也是百无聊赖,正巧你初到此地,不若今日,我们便去附近镇子上走上一遭如何?”
凤瑶瞳孔微缩,并未言话,仅是兀自沉默着,极是仔细的为他号脉。
这次,许是好生休息了一宿,是以这厮如今的脉搏,倒也是比昨夜还要来得强健有力一些。凤瑶心底也稍稍释然半分,随即缓缓将指尖从他手腕挪开。
他则顺势将手缩了回去,懒散温润的问:“我脉搏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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