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也以为我是你的知己,但现在看来,其实我并不了解你。”
对方怔了怔:“怎么可能?你我相交十载,我敢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我了。”说完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这一颗子投进棋盘中,原本黑子大胜的局面倏然逆转,白子被连成了一片,将黑子堵得无路可逃。果然如对方所言,再落一颗子,他就输了。
张寰宇盯着棋盘半晌:“我曾以为,你不过是喜欢的东西比别人都要多些,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人总归是人,总是会有欲/望的。”
对方似乎在笑:“哦,是吗?”
“当年认识你的时候,你的琴音让我觉得,此人心境高远、品格俊逸,是个值得交往之人。现在,”张寰宇摇了摇头,“我已很久没听你弹琴了。”
“你觉得我变了吗?”
“我……”张寰宇的眼中有挣扎也有疑惑,最终他还是问出了埋在心中的问题,“我只想知道,荡剑山庄的事情与你有关吗?”
静默,满室的静默。
那一盏不甚明亮的烛火似乎忽然被窗外的秋风侵扰,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张寰宇眼底映着的一簇火光也在这凄微的光线中明明灭灭。
似乎等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张寰宇才等来对方的回答,然而那回答却让他的整颗心都直坠而下,如同落入了无间地狱之中:“如果我说是呢。”
对方仿佛没有察觉张寰宇瞬间僵硬的神情,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声音无情地追问着:“你会杀了我吗?我们正义的、伟大的武当掌门?”
张寰宇握紧了手中的棋子:“你!”如同在烧得正旺的薪柴上添了一勺油,他眼底的火焰突地一跳。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对方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退回到黑暗中,但张寰宇知道,那双聪敏的眼睛此时一定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张寰宇是真的不理解,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吗。
对方讥讽地一笑:“张寰宇,你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道士,但你凭什么要求我也如此?”
张寰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仿佛有些失望,又有些难过:“就因为这个吗?”
“如果你从小就奇毒缠身;如果你从小就知道自己并不是普通人;如果你原本是一只九天上的凤凰、却被迫折了翅膀被扔进了猪圈里;如果你天赋过人聪明绝顶、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都可以轻易得到,那么伟大而正直的武当掌门,请你告诉我,你会不会跟我做出一样的事情来?”对方似乎对张寰宇这种执迷不悟的模样动了怒,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
张寰宇怔住了:“你中毒了?什么毒,我帮你……”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想帮他把脉。
“收起你这叫人讨厌的同情心,我自己的毒自己会想办法解。”对方挥开他的手,“张寰宇,你知道你最叫我恶心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你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总是宣扬你们道家自然无为的那一套。在我看来,哪有什么清心寡欲,哪有什么清静无为,都是假的!欲/望每个人都有,为什么不能直面自己的欲/望并且完成它、满足它?”
“可是你的欲/望会伤害到别人!”张寰宇听懂他话中的意思,面色一肃,“如果你是靠杀人或者利用别人来达成自我满足……我是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别人?”对方轻蔑地一笑,“别人与我何干?我痛苦的时候,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那个时候你口中善良无辜的别人在哪里?”
张寰宇震惊地望着对方,他没有想到自己相交多年的这位好友吐露出来的心声竟是如此,对方性格中的偏执与自我,如同一只张开了利爪的魇魔,正悍然瞪视着他。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主人,人来了。”
张寰宇撇过脸:“你要走了。”
“是,我要走了。”烛火微微一动,对方站起身。
张寰宇坐在那里,手中一枚棋子握紧又松开,终究还是撒开手任它落进了棋盒中:“嗯,走吧。”
房门被打开,门外的秋风倏忽荡了进来,凉得如同这一刻门里与门外的两颗心。
作者有话要说: 安静如鸡的熊铭……
写张寰宇和dà_boss这段的时候越写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基呢……
明明只是纯洁的友情啊!
☆、处境
蜀中。
层林竹海间,宏伟的唐家堡内,当中是一座无比庄严的大厅,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正是唐门的议事堂。此时唐不甩正端坐在议事堂的末席,首座则放着唐彬的灵位,下首依次坐着唐门的各位长老及叔伯。
唐彬夫妻二人在品剑大会中殒身于荡剑山庄,消息传回唐门,不仅引起了唐门众人的愤怒,亦让不少平日里觊觎唐彬掌门之位的小人心思活动了起来。唐彬身死,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唐彬的四弟唐铮,因为按照唐家的族规,这意味着他只要获得唐家长老们的支持,就可以成为下一任唐家堡的家主,成为唐门的掌门人。
果不其然,在这次的会议中,唐家的几位长老提出了新任掌门的事情,但考虑到唐彬刚去世不久,还是需要照顾一下唐彬儿女们的情绪,讨论到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众人决定等到唐彬的丧事办完之后再决定新任家主的归属。
暮色笼罩着大地,唐不甩抱着牌位默然走到了灵堂内。唐彬夫妻的棺材陈列在厅中,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奠”字上挂着大朵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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