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见我们目光灼灼地望向他,便说道:“战争自然要有热血青年抛头颅洒热血,可是战争总会结束。到了那时候枪杆子就不灵了,身手也不那么重要了,我们要的是灵活的大脑和笔杆子去重建中国。”
他这一番慷慨陈词一出,整个礼堂里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久久不歇,连带着每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都泛起了激动的红晕。后来,身边的好多同学都是因为他的鼓励才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坚持下来。他们不但经历了时间的考验,也经受住了想象不到的贫寒和痛苦,从长江入海口一路辗转流离到处于大后方的云南边陲,却未曾敢把学业抛下。
话剧社自从玛丽教员走了以后,便萧条了不少。尤其卢沟桥一役,日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中队连连惨败,社员们却再也没有了过去那种一心要排出一部好剧来为将士们助阵的热情了。用卫二月的话来说,如今的话剧社早已是昨日黄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为了弥补,我和卫二月决定再加入一个社团,用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为抗战作出自己的贡献。虽说是为了公益事业,我们俩也希望能够真正以自己的所长去帮助到更多的人。挑肥拣瘦了好几天,卫二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份传单,她将传单高高举起,豪迈慷慨地对我说道:“生逢乱世,就该经受血与火的洗礼。然然,这简直就是命运的号召啊,我们去参加救护队吧!”
听君一席话,我差一点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翻倒下来。收拾好快要掉落的下巴,我花容失色地问道:“什么,救护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得了的工作啊。”
卫二月挺直腰杆,通常她摆出这样的姿态就是说明,她刚才的那番话是深思熟虑以后的产物,并且她一定会坚持自己的主张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对,救护队。你想想,我们不能上战场,可是我们在后方救护受伤的士兵一样是为抗战事业出力嘛。再说了,不说别的,你就忍心看到那些年纪轻轻的伤员因为得不到救助就白白地落下残疾甚至送了命?”
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的震惊便更强烈了:“战地救护队也就比前线安全一点,你真的觉得自己能把这么危险的工作做好?且不说战地有多危险,万一一个炸弹落下来,连生还的希望都十分渺茫。最差的结果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打输了被日本人生擒,会是怎样的下场不用我说了吧?不行!绝对不行!”为了加重语气的力度,我不断地晃着头:“你如果要参加教会组织的救援队去帮助下无家可归的灾民,我一定帮你。可是和打仗有关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才不要趟这种浑水。”
卫二月这个人生起气来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向来是情绪外露,像是随时都要烧起来的一团火。没想到一生气反倒冻成了一块冰,一张脸瞧着似乎是平静如水木,但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凉意,叫人不由之主地被她的气势所慑。
我说:“师傅,有杀气。”
卫二月差一点没绷住:“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以为你逗我笑,我就原谅你了。”她看起来是下定决心要说服我:“日本人都要打进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呢?就算呆在家里,也可能被从天而降的炸弹炸飞。就算什么也不做,日本人也不见得就放过你。我们有四万万的兄弟姊妹,每一个受伤的士兵都是自己的亲人。就算不为了那些有的没的道理,至少也要为了受到伤害的亲人出一点儿力不是么?”
她说得声情并茂、字字动情,连我也不知道她竟然有这样强悍的感染力,到了最后我就只剩下举手投降的份了:“好吧,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说不,就该被当成卖国贼了。”我伸手去够她的胳膊:“可是你知不知道,救护队是要救命的,就算不是医生,也要有护理经验和知识才行,我们连高中都没念完,你真的觉得他们会收我们?”
卫二月像被洗过脑一般,整个人沉浸在狂热的向往中:“没有技能可以学,没经验可以练嘛.你想想一战的时侯多少欧洲的女孩子都去做护士了,她们也从来没做过,不照样做的像模像样的,战争结束以后大家都说她们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
我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其实不只是卫二月,每一个人热血上头的时侯都是这副模样。我想有人负责理想,也总得有人负责现实。于是便用一种十分理智的口气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那可怎么办?”
卫二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我就学古代的侠士,在领口里缝上毒药,若是落到他们的手里,就服毒自尽。”她说得义愤填膺,就像以前在戏剧社里表演时一样,因为过分外放,演技便显得有些做作。但是她眼神里所投射出的坚毅的光芒却告诉我,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这段对话发生后的第二天,我和卫二月就报名参加了红十字会的救护队。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纠结有多么可笑。因为,救护队员并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前头的队伍蜿蜒曲折,后头的队伍一直排到马路对面,要想从这万千的报名者里脱颖而出,那也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
队伍里既有像我们这样穿着学生装一脸稚气未脱的学生,也有上了些年纪穿着旗袍的时髦女子。更有几个穿着护士装的女孩显然是趁着医院午休的时间过来应征,大家都是一脸期待和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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