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小二!”
尤小二一直有着当上状元郎的心愿,他也一直觉得这一大村子人也就他有那慧根和机遇,即便全村人都被我带着开始崇拜武林侠士了,他也仍是笔耕不辍,且一心一意地要做状元郎。故每次来街上,他都会买上一两本书。
他闻声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复回过头去,继续与那小贩论价。
我走到他身边,又唤了一声:“尤小二!”
他侧目看着我,问道:“这位姑娘,是在唤我么?”
“不然呢?”肩上甚疼,我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遂用满是血污的手扶住他肩膀。
他皱起眉头,偏身将我的手躲开:“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尤小二喜欢开玩笑,也喜欢作弄人,我一直都知道,可此刻我身受着重伤,实在是没有心情。
“小二,我很累,今天没心情!”我扶着肩膀,说话声已经低如蚊蝇。
“姑娘!”他放下书,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你为何知道我名字,可我确实不认识你,若是姑娘……”
“你说什么?”我仰头看他。
他仍是十分坦然:“姑娘若是求助,也该去寻大夫,我确实爱莫能助的!”
“你再说一遍!”我“蹭”地一下窜过去,作势要揍他,可还没站稳,肩头伤便痛得我“嘶”了一声!
他似终于反应过来一般:“莫非,姑娘认错人了?”
我只觉心中积了一团气,如熊熊烈火烧得格外热烈。
“好你个尤小二,不过一日不见,竟然装作不认识我,等我好了,看我不把你胖揍一顿!”
然眼前人却完全不受我的威胁,依然满目木然地站在原地。
我转身欲往医馆去,却见尤婶带着尤斌迎面而来。我心中登时一紧,慌忙躲到尤小二身后,他却推开我,朗声朝对面喊道:“尤婶,找到十一了么?”
“你还说,要不是你,那臭丫头能跑么?”尤婶骂骂咧咧地走到近前,用食指在尤小二额头狠狠一戳,“你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尤小二讪讪笑着:“尤婶,强扭的瓜可不甜!”
“那总比没有瓜强!”
“……”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却完全无视了猫在旁边的我。便连站在尤婶身边的尤斌,也只是呆呆地笑着。
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来。纵是我换了一身衣服,且形容狼狈,可小时我滚得浑身是泥的时候都有,他们不该认不出我才对。且尤小二刚才看我的神情与我说的话,也全然是对着陌生人的样子,如今尤婶和尤斌更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难不成……
“你们……都不认识我么?”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我卯足了劲冲到他们面前。
心中虽有了计较,但也觉得这样的事很是荒唐,之间让一个人改头换面,便是常年泡在鸳鸯楼里,我也未曾听过说书先生讲过一回。
尤婶和尤小二本聊得热火朝天,见到中间皆是一怔,而后将我打量一番,齐声道“不认识!”
尤斌也转头来看我,却很快又将目光转移开去。
果然,都不认识我了么?
我捂着肩膀一拐地走到城外河边。河面上映出一个好看的人影,虽然头发微乱有些被汗水沾在脸上,但水中人有着一双丹凤眼,画着清雅的柳叶眉,唇红齿白面容娇小而精致。虽也算不得惊世美人,可比我自己,却是强上很多的。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张脸上,眉目间透着一些贵气,气质很是卓绝。
我抬手抚上脸,水中人也抬手抚上脸。
我嘴笑了一笑,水中人同样地嘴,露出同样的一个笑。
我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水里,水波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水中人破碎成零零星星的影子晃晃悠悠,可等水面平静下来,她依然如我看着她一般看着我。
——正是清晨遇到的那粉衣女子的面容。
……
这叫什么事嘛?虽然我想逃婚,可也并没有想要变成另一个人啊!
我不是我了,这种话别说别人不信,就是身为主人公的我自己也是不信的。
于是还没实施,靠言语来说服他们相信的方案就已经被否决了。
说书先生的故事里,那些失散多年的亲人相认时大多凭胎记,然我从小到大身上的,别说胎记,连颗有特征的痣都没有。还有的是凭信物,可当年我倒在村头时就只有一身破衣裳和一个咬了一半硬邦邦的馒头,着实也算不得什么证物。再多的,便是凭直觉,比如某人一眼看到某人就有种莫名的亲昵感,但很显然,这种事在现实中是行不通的,但凡他们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熟悉感,刚刚看我的眼神大概就不会那般地疏离。
便是连一向待我亲如兄弟的尤小二,都毫无怜悯之心地眼看着我负伤跑掉。
于是格外深刻地意识到,故事与生活中间隔着几百个说书先生。
好在那河边有一个百年老树,我靠在树干上倒也算阴凉。只是肩上伤口似乎开始溃烂,似有脓液淌了出来,我稍稍按了一按,登时疼得满地打滚。然越是滚,脓液越多,肩上也愈发地疼。后来我意识开始模糊,恍恍惚惚间感觉偶尔有清风拂过,许久后似有人扶我坐了起来,接着头上便传来一个声音:“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动,扶着我的手便用力将我摇了一摇。我缓缓睁开眼,看到一个姑娘满脸堆笑道:“小姐,你醒了?”
我指指左肩,示意她手离我肩膀远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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