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蜂蜜的味道。
有人将我扶起来,背后垫了个垫子,我靠在上面歪着,用手撑着,几乎说不出话来。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在我的眼前简直像是个白影子,没有五官,我腾出了一只手撑着额头,只觉得像冰一样。“你是谁。白无常吗?”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反正我自己是听不清的。
那人弹了我一个脑瓜崩。他的声音也像是飘渺的,如在耳畔,如隔云端。触手可及,触摸不到。“我怎么会是白无常。臻娘你乖乖吃饭好不好?”噢,是他。
他又喂我喝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有药香。我喝完后方觉得耳鸣心跳加快等症状好些了,但嘴里苦得我直干呕,从胃里不停涌上来酸水。
他一边说着,我一边吐着。污秽吐到他的龙袍上,我做了皇宫的当家主母那么多年,一时有些心疼那袍子,转念一想,看样子今天他没法早朝了,我这皇后失了贤德,做得真失职。
现实与虚幻交织,我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我是怎么了?活着,还是死了?又好像这些都是浮光掠影的一瞥,与回忆里的一瞬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你如果再这样不吃饭不吃药……就真得带着朕的孩子去见白无常了!”那个声音隐隐含着怒气,“赵宝臻,有了孩子你怎么还能这样任性?!”
我撑了许久,又是耳鸣又是心跳加快的,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只是从我脑海里掠过,所有外界的信息都不过心,我终于不幸又晕过去。在世界重归于黑暗之前疑惑地喃喃:“我不是死了么?”
醒来之后我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棉袍,我虚弱地裹在里面,嘴里奇葩的味道让我觉得我都要枯萎了。陌生的药味,又带着一点点阿胶的甜。我闭着眼回味了一会儿,确认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又有人灌了我一碗药。
这人是得多恨我!连睡个觉都让我不安生!
我愤愤的在塌上将自己裹成个粽子,又觉得太热了,将毯子蹬开。屏风外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什么,我皱着眉头侧耳听着。不过半盏茶时间,有个人正宽着袍子往我榻上来了。他一边解外头黑色的常服,一边问我:“怎么不再睡一会儿?陪朕睡一会儿。”
他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然后将毯子盖在我俩的身上,“朕守着你都一天两夜了,你好不容易才醒,朕却是许久没睡了。陪朕睡一会儿,乖。”我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冷冷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朕的宫殿,朕的后妃。朕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今天,朕睡你睡定了。”他笑嘻嘻的道。恍惚有了点当初辰哥儿的样子。可是明显沧桑憔悴了许多,下巴都有青茬子冒出来了,他将头放在我颈窝,隔着层中衣我还觉得扎肉。
我许久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一眼了,我许久没有和他好好说一场话了。这一刻来得那么珍贵,我分明知道我的死跟面前的人关联甚多,却在这珍贵的片刻里说不出任何一句伤人的话。
岁月辗转过,而你是年轮。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我的年轮许久了啊。
哪怕时光辗转将所有曾经碾成粉末,也无法阻挡年轮刻在树的身体里。除非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他睡了也不过两个时辰,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样,蓦然睁开眼。清醒得利索,眼中有神,半点看不出来片刻前还在沉睡。他笑着拧了一下我的脸,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看着朕做什么,你个捣蛋鬼,晕了一回又一回,以为可怜巴巴地看着朕就能把前边的事一笔勾销了吗?朕的记性素来好,先生都夸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定定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能这么干脆的说前缘“一笔勾销”?
一定是他睡魔障了。
我清清喉咙,看着他狐疑道:“你说前边的事一笔勾销?怎么能一笔勾销呢?”
他道:“你还想怎样。”
我笑出了泪来:“我都死了,要勾销,早就勾销了。叶辰朝,这一辈子你这样对我,估摸是我上辈子欠你良多。我赵宝臻认了。待到来日我投胎转世,碧落黄泉咱们就两不相欠恩断义绝,说白了,孟婆汤一碗下去了谁还记得谁啊。”我看着他可怕的眼神,咽下好大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继而说:“我是认真的。我只是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你不要喂我吃药了,哪怕是镇魂药,也是药师尽心熬的,苦得很,我不想喝。我这边死干净了,你才方便立继后嘛,我都懂的。以后我也不会巴着你不放,有事没事入你梦来什么的。说实话,半夜吓醒你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我这里没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就不招待你了。你若有空,不妨给我烧些钱纸来,须知下面和人间是一样的,狗眼看人低,我手里没些银钱走得也寒碜,黄泉路都买不到一盏亮的灯。没有去投胎的日子,可能还要麻烦你多给点香烛。”我摸摸肚子,补充道,“我饿得有些狠了。”
“赵宝臻,谁跟你讲,你死了?”
他见我被吓到了不答话,干脆将我揽下来,枕在他的手臂上,只可惜这么一个温情的姿势,早就不适合我们了。
他看了看我,眼神里充斥着万般的情愫。
像是哀伤彻骨。
他那样的眼神,就像爱上我了一样。
一定是我还没醒来,这是多么美的一个梦。如果他爱我,多么好的一个梦啊。
*
娘娘待辰哥儿的态度依旧是亲热里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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