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赶到,拿着台标话筒过来采访,很熟悉的面孔,大家出于对央视的敬畏,都默默退到一边。细细被挤到电梯口,可还是跟怨妇一样看着手术室的灯,手心都是汗。
医生也是人,也有父母亲友。若能救,他们为何不救你,亲人去世固然悲伤,但也不能把气撒在医生身上。唯利是图、草菅人命的医生毕竟是少数,多数医生,尤其是住院医,还是勤勤恳恳奋战在医疗一线上的。你怪他们板着个脸没有露出春风般的笑容,但当你坐门诊一天面对上百个病人,想你也笑不出来。疾病面前,没有人能幸免,除了上帝,人间只有医生能救你一命。能不能对你们的救命恩人宽容一点?——细细颤抖着双手,发了这样一段评论在微博上,想到生死未卜的江醉墨,她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无力。
醉墨啊醉墨,我还没对你表白呢,你还没拒绝呢,我还没揍你呢,你怎么就能被别人砍了揍了呢?
电梯门沉重地往两边分开,细细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却愣住了。
江醉墨,一身军装,好好地站在电梯里。
他一眼见了她,迈出电梯,亦是不解地皱皱眉。细细上前两步,“你……”
“我今天轮休,看到网络新闻就……”他解释道,话都没说完,眼前这姑娘忽然上前抓住他的外套,仰头看他,想说什么,却又好像说不出来的模样,眼里还泛着泪光。
这是……担心他吗?
小丫头,这一身软乎的……
“好了好了……”江醉墨难得语气如此温柔,伸手礼节性地抱抱她,又放开,细细却往他怀里一钻,“再抱一下压压惊……”江醉墨一愣,左右看了两眼,央视记者都来了,不远处正采访院长呢,暂时没人往这儿看。他无奈,双手环住细细的背。
冰凉的金属领花,坚硬的男人胸膛,还有那淡淡的檀香味。
“你身上什么味道……你是gay么,你用香水么……”细细的声音有点哭腔,脸贴在他胸口,含糊不清地问。
江醉墨语调放低,“kappus檀香皂……你想试试吗?”
“别开玩笑了,那是男士香皂。”
骗不了她啊,呵呵……
她在他胸口趴了一下下,情绪恢复了,忽然推开他,抹了把脸,指着他一脸愤怒道:“我给你打了两次电话为什么不接?!”
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江醉墨这才掏出手机,“静音了……”
细细翘着嘴退到一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种撒娇的行为无比难堪,简直无地自容。
江醉墨随后就往手术室门口走去,不一会儿就穿上护士递来的白大褂,加入了紧急会诊的行列。
“小胡,你那边结束没有?结束了咱就回去把稿子赶出来。”大周叫她。
细细点头,回头看了看江醉墨忙碌的身影,安安心心离开了。
回报社的车上,细细越想越后怕,不知道今天江醉墨看没看出她喜欢他,如果被他看出来了……细细懊恼地抱住头,脸上表情越来越狰狞扭曲,好像便秘了几天还是解决不出来一样,苦不堪言。一旁的小刘瞥见她这个样子,不禁感动了一把——没想到小胡这么有同情心,把伤员的疾苦放在心里,伤在医生身,痛在细细心,我们报社竟还有这样的好同志!
细细正在赶她那部分稿子的时候,手机忽然来了个短信,细细瞥一眼亮起的屏幕,瞪大了眼睛。
江醉墨
文本信息
细细解锁,点开一看——“美食记者为何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最近调到社会版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短信又来了:“全部脱离危险。”
其实细细并不关心别人有没有危险,她看着信息栏他们俩的三行对话发呆,斟酌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继续医闹的话题,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说别的话题,又显得在刻意搭讪。这下细细终于明白紫安说的那种所谓“喜欢一个人时的纠结”,果然是……挺纠结的。
稿子顺利过审,排版后下了印厂,胡细细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晚报头版。细细下班前,在网上预订了后天早上去h市的动车票,回家一路,她想着小时候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种种温馨,脸上浮现和平时的她不太一样的沧桑。
细细一家原本住在邻省的h市,h市的经济远没有n市发达,属于三线城市。细细爸妈工作很忙,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太好,细细基本在郊区的外公外婆家长大,外公教她写毛笔字、算算术,外婆带她去后山种地瓜和花生。她和邻居小伙伴们经常成群结队去后山玩,后山里有很多野果和野花,细细从小就是个吃货,知道什么果子能吃,什么花有甜甜的花蜜。她最辉煌的经历是某天放学后拔光了h市公安局门口所有的美人蕉,吃掉了花里的蜜,还把美人蕉扔了一地,好在那时没有摄像头这种先进玩意儿。你要知道,那天恰好是省公安厅领导莅临h市公安局检查的日子……至今,“美人蕉灭门案”还是h市公安局久久未破的悬案之一。
后来,细细老爸被公司派驻到n市来,细细妈也跟随爸爸到了n市,见这里经济条件好,教育资源也比h市好太多,就把六年级的细细转学过来,干脆在n市定居了。也就是那时,细细认识了同一个单元房的简崎,上初中后又认识了苏紫安。细细爸妈总想着,将来把各自的父母都接到n市来,可四个老人在h市住习惯了,不愿到陌生的城市,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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