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倒是被苏婉容误打误撞地猜中了。
这几日那男人确实一头扎进突发的朝廷政务当中脱不开身。却听那赵龙赵将军这样说道:
“陛下返还离宫当天,京内便传来一则密报,道是有西夏党项人掠杀中原牧民。陛下一怒之下欲要领兵出征,这几日通宵达旦地与几名将军草拟战略部署,两日后便准备启程回京。”
苏婉容于原地蛾眉轻皱,她神色狐疑地望向他,却是不能理解身为统领三军的辅国赵将军,为何要同她一介女流之辈谈论这些。
而那赵龙此刻也将视线落到了正立于自己面前,未施粉黛,却依旧可以称得上是天香国色的女子身上,他目光微微多停留了一瞬。抿住刚毅的唇,在苏婉容的怔愕之中,撩起袍角,竟是郑重地单膝跪了下来。
“陛下此次受伤原本不轻,又因这几日积劳成疾,感染风寒。即便陛下当下年轻气壮,骨骼强健异于常人,总也禁不住这般糟蹋身体。还请苏四姑娘能替微臣规劝陛下保重龙体,讨伐西夏之事,须得三思而行!”
上辈子晋元帝手下的几名悍将里,辅国将军首当其先。
在苏婉容的印象中,这名被唤作赵龙的大将军,年纪轻轻,兵权在握,是个极心高气盛的人物。之后又随晋元帝南征北战,立下的战功不可计数,久而久之,能让他屈膝跪下的,除了晋元帝自己,恐怕当今世上再无第二人。
苏婉容此时面露惊愕,却不仅仅是因了赵将军单膝跪地的这个动作,更因了他方才话中的内容。
那个男人他竟是,病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苏婉容感到意外,可仔细想想,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那日他胳膊上毕竟生生给剜去一块肉,伤得那么重,未经及时处理。后来倘若真如此人所言,不遵医嘱,累垮了身子委实也不算多么纳罕的事情。
可是……
“陛下不爱惜龙体,你不去跪他,跪我跟前又有何用?”
赵龙跪在地上,听闻此言,面不改色地说道:
“陛下不允旁人提起,可此事原本所有人心知肚明。苏四姑娘想必比微臣更加清楚,陛下那日脑门发热,命都不要了偏要以身犯险赶往薄岭山,究竟是为了救谁?倘若微臣的劝谏有用,微臣哪怕在陛下榻前长跪不起,去换陛下的龙体安健也是值当。但陛下不听臣劝,只有姑娘一人的话现下有可能使陛下收回成命。念在陛下昔日待你不薄,苏四姑娘但凡尚存一点良知,总是应该随微臣过去一趟。”
他道出这段话时,挺拔的身形跪在地上纹丝不动,神色平静,态度极为诚恳恭卑。可绝非苏婉容的错觉,尤其是念到最后两句,这个男人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里分明是混着几分不难分辨的嘲讽与奚落。
辅国将军赵龙手持陛下钦赐宝剑,金刀大马地走在前面。苏婉容垂着头,亦步亦趋,兜兜转转未半晌的功夫,便来到了晋元帝这几日于南苑歇脚的广阳殿。
苏婉容自愿过来看他,并非完全是因了方才赵将军话里藏刀的一番言辞。
说完完全全的心安理得,绝不可能。
那个男人处事素来不知分寸,每每有轻薄冒犯她的地方,苏婉容依旧觉得抵触。可这也改变不了,那人确实于丛林之中救她两次性命的事实。
苏婉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倘若那个男人当真因了救她的缘故,从此长病不起,她往后势必会感到良心不安。
更何况,她现下确实需要见他一面。她需要当面问清楚那人,倘若他执意回京,那么接父亲过来与她相聚的话,究竟还作不作数。
到了殿外,守门的太监一见来人是那辅国大将军,当即急匆匆跑进去通报。少顷,里面传来公公细着嗓子的一个“进——”字,身侧的赵将军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苏婉容心中却又有了一些踌躇。
“将这个端进去伺候陛下喝了,等用了药以后,方才微臣交代过的事,还请苏四姑娘谨慎言辞,婉转些告知陛下。”
也不管苏婉容听后是如何反应,落下了这句,赵龙自己先行告退。
此时已近亥时初,透过木质的门宇,内阁里面灯火通明。门前为她掌灯的小太监笑容可掬,苏婉容端着托盘在原地停留片刻,终是抿了抿唇,抬步迈进了门槛。
离宫不比紫荆城,南苑供皇帝入住的广阳殿不如皇城寝宫金碧辉煌,四周草木油翠,灌丛遮掩,内部多以龙檀红木搭建而成,倒是多了几分古色古香的韵味在其中。
原本就是前朝建和帝为了修身养性,纳凉避暑,临时所筑。堂室隔着屏风直接与内阁寝榻相连。可那晋元皇帝为了方便他处理政务,硬是在榻边开辟了一方天地,专门放置书案。
此时原本伺候他研磨的领事太监也被他屏退下去了,独剩他自己一人,剑眉紧锁坐于案前,低头正专心批阅手中一本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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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陛下休年假的时候也时时刻刻心系工作,可以说是非常勤政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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