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梅儿面色大变。可是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李公公嫌弃地往后面一退,她整个人面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凤仪宫的前厅内铺砌的是上好的汉白玉冰纹瓷砖。
伴随着一声尖锐惊呼,梅儿直挺挺倒下的时候,听得一道重物坠地的闷响,梅儿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撞歪了,疼得鼻涕眼泪水一齐滚了出来。
一时间,帝后的说话声都止住了。凤仪宫内非常安静,周遭就只剩下梅儿自己的抽气呼痛声。
这显然已经超出梅儿的预想范围太多了。趴在地上的时候,梅儿的脑子有好半晌儿都是空白的。
她不敢相信,如她这样我见犹怜的尤物主动投怀送抱,晋元帝竟然能够做到视而不见,任由她被一阉人糟蹋,最后还狼狈不堪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晋元皇帝该不是一个有问题的吧?
可是也不太像,晋元帝对待皇后的时候,分明怪是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她都注意到了,自打晋元帝入门开始,就没有松开过牵着皇后的手。
所以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梅儿她实在想不明白。
约莫过了小半刻的功夫吧,趴在地上的梅儿仿佛终于意识到,此时如她这般四肢贴地的样子,在当今圣上面前,显然是极其不雅的。
她怔忡又惶惑地呆呆抬起头来,看着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终于是忍不住,喃喃自语一般地问道:
“陛下、陛下您为何……”
您为何狠得下心肠,眼睁睁地看着我摔倒,却不扶我?
苏婉容也很意外,这四个女子毕竟是德高望重的左相大人送过来的,在梅儿开口之前,她心中甚至有所期待。想着这个左相大人该是有什么样更加高明的手段。
哪里想到竟是这样一个蹩脚又拙劣的方式,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媚姬使用过的老套路。
实在是叫原本小有期待的苏婉容,内心感到颇有一点失望了。
不过瞧见地上这低声啜泣的姑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妆都花了。整个人凄凄楚楚,狼狈不堪地躺倒在那里,实在是有些可怜的。苏婉容想了一下,只得朝从旁的倚翠吩咐道:“把这梅姑娘扶起来吧,入秋了,地上凉,一直这么躺着,对姑娘家的身子到底也不好。”
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婉容确实只是出于好意。
毕竟苏婉容自己就是宫寒体质,这几日来了月信,一方面有胤莽无时无刻苛刻地督促着,一方面她自己也在注意。
女人家的身子骨,受了寒气总归是不好的,更莫要提一直躺在这样冰凉坚硬汉白玉砌的瓷砖上了。
可是同样的话,落入梅儿的耳朵里,却是硬生生理解为了另外一种意思。
她就是觉得,这个皇后娘娘仿佛关怀备至的言语,听上去是那么的嘲弄虚伪。其实就是看见她这一副狼狈不堪的凄惨样子,笑话她,瞧不起她呢吧?
一个母仪天下的当今皇后,生得这般蛇蝎心肠。也不晓得是以何种手段,得到皇帝的恩宠。
梅儿心里又气又极为不甘心,她自觉完全不比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差在哪里。于是当倚翠试图过来搀扶她的时候,梅儿硬是避开了,她咬着牙,自己从地上吃力地爬了起来。
“陛下……陛下……”
梅儿费力地膝行着,抱着最后一点点的希冀,往晋元帝落座的缓慢缓慢地挪近。
等到视线里出现了那一片明黄色刺绣龙纹的袍角,一双玄色云纹皂靴。
梅儿停了下来,软软地跪在那里,泫然欲泣地哀声道:“陛下,梅儿方才真的只是想给陛下沏一杯茶的。可是梅儿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就摔倒了,陛下不要怪梅儿,梅儿也不晓得方才那个是李公公……”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正当梅儿蓄着眼眶里的泪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娇滴滴抬起头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望见晋元皇帝的一张脸,眉目之间依旧是威仪盖世,俊朗无双。
只是那略微扬起的单薄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讥诮。
梅儿浑身一滞。
然后,晋元帝垂下眼睑,对着地上一身狼狈的女子,缓缓道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你,是左相派来伺候皇后的?”
那声音远不及对着皇后时一半的温声柔语,甚至带着一点冷硬。可此时听进梅儿耳中,仍旧觉得十分的低沉好听。
梅儿下意识点头,几乎想也没想,愣愣地回答:
“确是如此,范大人派奴婢与其他三位姐妹过来,就是为了伺候陛下……以及皇后娘娘的起居。”
晋元帝笑了一下。
正当梅儿小心肝砰砰直跳,呆呆地沉浸在,年轻帝王展颜一笑的英俊无匹时。
晋元帝的面色毫无征兆地便冷了下来。
“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往后如何能够担当得起伺候皇后的重责?此女御前失仪,区区一介婢女,敢在朕与皇后说话的时候,妄肆插嘴,不成体统。来人,将此女连同其他三个,一并立即驱逐出宫,永世不得再踏入宫门半步。”
梅儿的脸色瞬息之间苍白如纸,她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仰面看着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即将被逐出宫门的事实。
刚刚进宫的时候,梅儿幻想着的,是近在咫尺的荣华富贵,是帝王的独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的好日子。
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她与荣华富贵,风光无限失之交臂。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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