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陈,陈医生,你居然,居然穿红内裤……”
陈烁脸上蓦地一红,提高了嗓门儿:“那是以前老头子给我买的!我没穿过!”
余田田还在笑,“没,没穿过?你骗谁呢?商标都没有,一看就是穿过了啊……哈哈哈哈……”
“余,田,田!”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本命年要穿红内裤,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身为一个中国青年,你连这点基本的迷信也没有吗?就算你没有,满足一下长辈的迷信心里怎么了?什么叫孝顺你不懂吗?”
余田田狂笑不止。
陈烁最后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放下我的内裤,你那手刚摸过热狗,指不定染了什么病毒!”
余田田说:“我摸的是你的内裤,又不是你,就算有病毒,也传染不到你身上嘛!”
陈烁顿了顿,反问一句:“听这语气,怎么着,没摸到我你还挺遗憾的?”
呸!
余田田真想吐他一脸口水。
她没理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在那头说了些什么,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开始换衣服。
这是陈烁的针织衫,毛茸茸的很舒服,衣料从脸上划过时,她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手机被扔到了床头,她走过去捡起来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相框,身形一顿。
没有再急着去拿手机,她慢慢地坐在了床沿,拿起了那个相框。
照片上有两个孩子,大一点的是十来岁的陈烁,一脸青涩稚气的笑容,而另一个……
另一个,就是陈熹了。
余田田没有见过她,却从这两兄妹相似的五官里辨别出来了她的身份。
盯着照片看了片刻,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透着灵气,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只小小的梨涡。
照片上的陈熹紧紧地抱着哥哥的手臂,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满足。
而陈烁也任由妹妹依赖他、靠近他,面上是轻松愉悦的笑容。
……
那时候,他大概不知道人生总会有太多不如意,更不会料到他的不如意来得比别人还要更残酷。
再拿起手机来的时候,她听见陈烁在那头大声叫着:“喂,余田田?余田田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回答啊?”
她轻声说:“刚才在换衣服。”
陈烁不高兴地嘀咕:“换衣服也该跟我说一声啊,电话打着打着忽然就没声音,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
余田田弯起嘴角无声地笑,声音软软的:“好,我知道了。”
她破天荒地这么听话,陈烁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原本想多吐槽几句的,这下也卡在嗓子里没法往外吐了。
顿了顿,他问:“要回家了?”
“嗯。”
“把门关好,衣服扣严点儿,围巾帽子口罩该戴的都戴上,别感冒了。这个天容易感冒,一感冒还准发烧。”他又犯起了医生的职业病。
余田田依言照做,陈烁还不愿意挂电话。
他凶巴巴地说:“我初来乍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思乡情结严重,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余田田语塞,只得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问他到底怎么个思乡法。
陈烁扯来扯去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什么今天坐飞机的时候旁边一对小情侣一直卿卿我我,看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什么酒店的饭难吃死了,贵就算了,味道居然不如热狗的狗粮;什么酒店的床不够软,睡在上面腰酸背痛腿抽筋……
余田田基本没有什么搭话的余地,只能听着,间或嗯嗯啊啊地响应一下。
最后她走到了楼下,这才说:“陈医生,我到家了。”
那边的人戛然而止。
她刚想说:“你要是思乡情结严重,睡不着觉,那我们继续说好了。”
可是话还没说出口,陈烁就特别爽快利落地说:“哦,到家了,那可以挂电话了。”
她一愣,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一个女孩子,天寒地冻地大晚上一个人回家,他担心她。
可他那脾气那么别扭,担心也不会说,所以就没话找话说,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一路……
她走进电梯,四周安静下来。
弯起唇角,她轻声说:“陈医生,你不用担心我的,你家离我家又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而已。”
陈烁语塞,片刻后才打着嗓门儿理直气壮地说:“谁,谁担心你了?都说是思乡情结了啊,你这人怎么尽瞎想?!”
她笑着点头,“嗯,我瞎想。”
“那可不是?谁担心你了?我说余田田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啊?”
她继续点头,“嗯嗯,我自恋。”
“……”
陈烁在那边气得不行,脸也涨得通红。
这余田田简直是没法交流!
谁担心她了啊?
她不就一女汉子吗?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担心的明明是她身边那些有可能被她的汉子气概荼毒的无辜人士!
他气了好半天,才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她轻快的嗓音。
“陈医生,你今天舟车劳顿的,早点睡吧。”
一时之间,像是有人把针管扎进了他的身体里,手指一动,所有的火气都被抽走。
他的心慢慢地摇曳起来,晃啊晃,像是儿时听过的那首童谣,《外婆桥》。
余田田轻声说:“那我就先说晚安啦,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开会呢。”
他不是那种会温柔回应别人的人,从来都不是。
小时候熹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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