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苏儿微微一怔,轻声道:“傅允?”
傅允的眸子瞬间恢复清明,低头看她,泛着淡淡的暖意:“嗯?”
似乎方才那般神色,只是杨苏儿的一个错觉罢了。
可她却知道,她没有看错,她从未见过那样的他,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他的眸子就总是下意识的带着森森的寒意和疏离,对着她的时候渐渐多了暖意,没有了那般的刺骨严寒,可情绪上却也从来没有太大的起伏,他这般天生淡然稳重的人,第一次显露出那样的情绪。
他的从前,或许真的是一段宁人痛苦的过往吧。
也正是因此,杨苏儿从来不忍问,他说过他从深山出来便是想重活一次,他说过从前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也不忍心去提及那些尘封在他内心深处的伤痛,因为看到那样悲伤的他,她会心疼。
杨苏儿抿了抿唇,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轻轻靠在他怀里:“没事。”
傅允愣了愣,随即唇角微扬,抬手将她搂在怀里:“这么主动?”
杨苏儿却无视他的调侃,只是轻声道:“以后,我陪着你吧。”
傅允的手微微一顿,唇角的笑意却绽放的越发的大,大手拍了拍她的肩:“好,你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幸运。
——
一整天的功夫,傅允就带着她在街上逛了,路过银楼还买了一支玉簪和一对翡翠耳环,杨苏儿觉得没必要,但傅允要买她也没话说,这世上费钱的东西果真是多,还是得多赚钱才好。
“后天就要过年了,咱家的年货置办的也差不多了,我想着人多热闹,就和我爹还有小花一起过年吧,”杨苏儿道。
傅允点点头:“好。”
“铺子上的两个伙计,才来没一个月,年货的话就各发一钱银子,等明年再给多的,这也不少了。”
“好。”
这些事情,傅允向来都由着杨苏儿拿主意。
“不过你明年开春就要下场考童生,可准备好了?要不要找个学馆读书?”杨苏儿问道。
“暂且不必。”傅允沉思了一会儿,这方面的事情,他另有思量。
杨苏儿应了一声,倒是也没多问,毕竟十岁考得上举人的神童,估摸着考个童生秀才什么的,现在复习复习也还是轻而易举的。
两人正说着,经过一个茶摊,便听到坐在路边桌上的一桌人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没有,传言说陈王那批乱党竟然流窜到了青州附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可不是!你没觉得咱这儿最近人心惶惶?我总觉得有大事儿发生,圣上对这陈王乱党算是深恶痛绝,这回是一定要下狠心斩草除根了,就是不晓得会不会连累咱青州的人。”
“神仙打架,咱这小老百姓能说什么?自求多福吧!不过这陈王等乱党气数也该尽了吧,都这么多年了,竟还没被拔除,啧啧。”
杨苏儿听着他们的话,便忍不住问傅允:“看来你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你说这陈王乱党到了青州附近,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傅允沉声道:“这种事不过是上头的人斗法,咱们应该不至于会接触到,别担心。”
想想也是,她的高度,就算想要接触这些事情都难,也没必要去担心。
——
今儿就是年关,杨苏儿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炸圆子,蒸年糕,打算做个十二样菜的菜色出来,杨小花和杨大树也来的早,难得这么安逸的聚在一起过个新年。
前世她出生医学世家,但是父母都忙于事业,几乎没有时间陪伴她,她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后来爷爷去世便成了自己一个人,孤单冷清的新年过了不知多少个,突然有亲人的陪伴,她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来吃饭了,”杨苏儿端着一大汤碗的清汤圆子出来,便招呼着吃饭。
傅允帮她摆好了碗筷,一家子人这才坐下。
杨大树面带红光,显然很是高兴:“今儿这个年难得过的这么好,咱家日子越来越好,爹心里也就放心了!”
杨苏儿笑了笑:“那是自然的!”
杨小花吃了口园子,摇头晃脑的:“我觉得以后每次过年都有炸圆子吃,我就满足了!”
杨苏儿戳了戳她的脑门儿,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
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杨家那边什么情况?”
杨大树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还能咋样?二弟欠下的钱还不上,房子地都赔给别人了,你三叔那一家子也是没情面的,当晚就收拾东西丢下二老跑了,说是回罗氏的娘家去了,你二叔现在还在牢里出不来,原以为你二婶就能安分些,谁知她自个儿身上还藏了私房,偷摸摸的带着恒哥儿走了,说是白了还不就是不想养你爷奶?”
杨苏儿冷笑一声:“爷奶用了一辈子的心血疼来儿孙们,就疼出了这么个结果,祖产都赔进去了,被赶出家门,还老无所依。”
杨大树叹了口气:“幸好你当初给的那二十两银子,如今这老两口紧凑点过个晚年应该足够了,不然他们还能指望谁呢?”
还真是笑话,这杨家二老的心偏了一辈子,可他们偏的儿孙们要么糟践家业,要么败坏门风,甚至抛弃他们让他们老无所依,最终能在这寒冬腊月里活下去,却也还是靠着他们最不待见的杨苏儿给的那二十两银子。
也不知如今那杨家二老,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往年杨家过年都热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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