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董决明爽朗一笑,随后不满地对身后的小厮道,“愣什么!贵客来了,快些上茶!慢着,再上几盘糕点水果。”
董决明见总舵头这模样,直言道,“舵头不必为我费心了,我这回来是有事请你帮上一帮。”
总舵头不赞同地看他,“董神医是我的贵人,将内人的恶疾治好,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来访,怎能慢怠?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恩人且说。”
董决明也不与他客气,将匣子放在桌上,“舵头掌管江州镖局,我此次来是要请你帮忙将这匣子送与一人。”
总舵头的视线在红木雕花的匣子上落了一瞬,笑道,“神医的这个匣子里头想必是什么极为重要之物,你放心,这是包在我身上,届时多派几个大镖师去,保证神医之物万无一失。”
董决明暗暗想着自己与小丫头的信件,微笑着默认了总舵头口中的“重要之物”。他也无法,驿站有些远,也不及镖师押送来得快,怎么想都是来镖局比较便捷。
这一趟出动多个大镖师,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董决明因着总舵头的关系是一个铜板都不用付。这腐朽奢靡的气息,真香甜。
这时候茶点上桌,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董决明冲那上茶点的小厮微微颔首,随即拈了一块糕点,如抓药一般慢条斯理,糕点一角入口,细嚼慢咽,淡色的唇,雪白的粉糕,美如画卷。
总舵头的目光落在他文雅秀气的动作上,心中暗想,这神医当真有仙人风度,也难怪年纪轻轻便有这身本事了。
待董决明吃完一块,总舵头又亲自为他斟了茶,开口问道,“这匣子要送往何地?何人?预备何时送达?”
“凌云山庄,”董决明想起江州的搜寻令已然全部撕下,想必皇上已经知道谢昀人在何处了,却仍是道,“给李庄主。时间没有特别要求,尽快便好。”
董决明走之前留下了一张养颜的方子,总舵头爱妻如命,一听这方子有助于延缓衰老、养肤调血的功效,立时又惊又喜,连声道谢。
他应下董决明的事本就是出于报恩,但董决明却仍是给了他天大的好处,他纵是想推辞,也舍不得,他想着自家妻子最是爱美,将这方子给她时一定能看见她笑容满面的样子,届时扑进他怀里又抱又亲,美妙极了。
同样是深情之人,皇上的动作也奇快,不多时便将珍妃送去的药方里的药材寻了个齐全,其中几味药材连董决明都觉得罕见,皇上自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但只要珍妃有病愈的可能,何种罕见的药材他都能寻来。
只是其中那味隆冬草,只有北地雪域才有,它生于极寒之地,阳性却极重,颇为罕见。皇上统共寻来了七株,就是每次煎药都不出差错,也只够喝七七四十九天,皇上信中言道正在极力搜寻这味药材,叫珍妃切莫忧心。
彼时正坐于房中的珍妃听见北地雪域几字,眼神略有恍惚。
婉婉正在为她宽衣,皇上送来的药材用精致的分格匣子里,齐整地放在案几上。婉婉视线从匣子转回珍妃镜中的面上,“娘娘,皇上的这份真心,实属可贵,若娘娘肯全心接纳皇上,现在定是谁也羡慕不来的幸福模样。”
珍妃避而不答,闭上眼道,“帮我松松头发。”
婉婉照做,面上有些喟叹之色,“娘娘,那个人……就那么好么?还是说,因为您日日面对公主,这才狠不下心忘记那人,转而爱上皇上吗?”
珍妃猛然睁开双眼,厉声呵斥,“婉婉!”
婉婉立即跪下,膝行到珍妃脚边,仰头苦道,泪眼盈盈,“娘娘……这些年,婉婉都看在眼里,娘娘虽是笑着,却并无真正欢颜,娘娘心里仍在痛苦迷惘,只因那人杳无音信,皇上又对娘娘千般好万般好,娘娘或许也曾想过抛却前尘,却每每在见到公主时眼神有异。可是娘娘可否想过,公主一事注定是一桩隐患,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公主的性命又当如何?娘娘又该如何自处?”
珍妃身子轻颤,半晌敛目,面上笼了一层哀切,“所有的阴差阳错,情难自控,都是我的过错,阿容何其无辜,日后若是出了事,我自当保她无虞,哪怕拼了我这条命!婉婉,这些话日后不必再说了……”
“娘娘……”婉婉跟了珍妃十多年,其中感情早已超越主仆,见珍妃竟为阿容打算至此,不惜性命,眼里隐有痛色,她的心直坠深渊,若娘娘出了事,她也不会独活。
然而,她如何会眼睁睁地看着珍妃脚踏荆棘,奔赴悬崖?心神电转,婉婉越发坚定,眼底竟是一片狠厉。
惟愿娘娘洁净一身,脏污只留给她一人便好。
皇上留话说,若是药方有效,便将董决明接入宫来,专程为珍妃诊治,只是那所谓的针灸之法,还须董决明教与珍妃身边侍女,然后由侍女施针。
占有欲若此。
董决明听说的时候便有些面黑,心下已然颇为不虞,他惯来游荡于山野之地,任性由心,对皇权并无多少敬畏,如今好心替人治病,却有这样那样的繁琐规矩。
病人在他眼里可以说是男女不分、人畜无异,他又岂会贪图珍妃的美色?
且董家的针法向来不传外人,现在却要他将针法教给某个不知姓名的侍女?且若是那侍女愚笨,他不耐烦教授是其一,她出了错还会搞砸他董家的招牌,最后还得怪罪他这个劳什子师傅。
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呸,真当他缺那几个钱,要不是谢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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