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恨极,却仍是按照既定路线,跟着燕灼华一路往木兰离宫而去。
木兰离宫乃是燕国皇帝避暑之处,从燕灼华爷爷那会儿开始修建,三代帝王,每逢酷夏,都会来此处暂住些时日。因此这木兰离宫修得自然野趣,青砖灰瓦,别有意蕴。
丹珠儿等婢女先下马车,当先开路往下榻处而去,安排什物;燕灼华在马车里进了两碟玉露团,等丹珠儿来请,这才下来。她一边随意地看着四处景色,一边往离宫正门走去——却见正门的灰墙旁植了两株珊珊可爱的合欢树,如今春末夏初,树上的合欢花都开了,远远看去好似笼了一层轻薄的粉霞。
燕灼华才觉得心情畅快了些,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优雅声音响起来。
“长公主殿下,继之今日倒是第三次遇到您了。”宋元澈从她身后快步走来,颇有点阴魂不散的意思。
燕灼华咬住下唇,今日前两回硬压下去的火气几乎要喷发出来,她眯眼盯着宋元澈,冷声道:“窥伺长公主玉驾,按大燕律法,该如何惩处?”
她原本生得极为明丽,此刻冷着一张脸,于傲然中透出点异样的艳色来;艳则艳矣,偏偏神色冷峻,凛然不可犯的姿态是何等高高在上!
宋元澈盯着她,竟怔了一瞬,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是他所得不到的——从前燕灼华巴着他,他从未觉得这女子有何尊贵之处;现下燕灼华变了态度,原本唾手可得之物竟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叫宋元澈一时间怎能甘心?
他心中羞恼与愤怒掺杂在一起,脸上却露出个优雅的笑容来,“继之不懂殿下是什么意思。继之此去南安,乃是为了恭贺祖父六十大寿——难道殿下以为,继之是为了跟随你才动身去南安?”
燕灼华面色涨红,怒斥道:“混账东西!你是向天借胆了?敢这么同本殿说话!”她原本的确以为宋元澈居心不轨,故意跟她去南安,不知私下搞什么鬼。
宋元澈一脸看穿了她的笑容,“殿下今日看起来心情不佳,继之这便退下了。”言罢,便缓缓上了宋家马车,往木兰离宫一旁的驿站而去。
燕灼华钉在原地,脑海中一时是上一世宋元澈端来毒酒时的模样,一时又是宋元澈方才可恶的笑脸——胸臆间鼓噪着说不出的烦闷与怒气,让她几乎想要尖叫、又或是往地上狠狠摔碎什么瓷器。
就在她越想越怒之时,忽然一道微微喑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来。
“你生气了。”说话的人正是十七。方才众人都已经下了马车,他力气大,留在后面帮着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是以倒走在最后了。
“谁说我生气了!”燕灼华本能地反驳了一句,掩饰自己的情绪,待听出是十七,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能看到了?”一面说一面转头看他。
十七却仍是闭着眼睛的,他垂着头,乌发压在他的额前,显得人有些闷,连声音也有些闷闷的,“看不到……”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殿下的呼吸声,很乱。”
丹珠儿见燕灼华与十七说话,便机灵地退开两步,假作欣赏风景。
燕灼华凝目看向十七,“你听我呼吸声很乱,就知道我生气了?”
十七慢慢点了下头,攥紧了手中长·枪,似乎很是紧张,“殿下,之前,生病。”他的汉话仍然说得很不熟练,每个词都像是从喉咙眼里挤出来,带着异样的生涩。
燕灼华知道他在说自己之前昏迷了三天的事情,挑了挑眉毛,继而想起他看不到,又补了一句,“所以?”
“生气,不好。”十七抿了抿紫红色的唇,似乎有些忐忑,“会生病。”
燕灼华抿唇一笑,见他很是努力地才讲出这番话来,不知怎得,将头一歪,故意道:“本殿就是爱生气,你又有什么法子?”
十七愣在原地,嘴唇翕动了两下,却一时找不出能表达自己想法的词语来。他忽然往灰墙处走了两步,慢慢举高手臂,在燕灼华茫然疑惑的眼神中,摸索着折了一枝合欢花下来。
燕灼华还在愣神,就见十七用大掌小心地捧着那枝合欢花送到她面前来。
“合欢,无忧。”十七一脸诚恳,似乎担心她不信,又喃喃道:“合欢,安五脏,和心志,令人欢乐无忧。”他说出这话来,呆了一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燕灼华却没注意到这点,她看一眼那散着清甜香气的合欢花,又望一眼捧着花的十七,忽然就觉得脸颊微微烫了。
☆、第17章鱼目
燕灼华下意识地将那合欢花接在手中,待回过神来更觉脸上作烧,她轻轻瞪了十七一眼,恼道:“离宫的花木岂是你能轻易攀折的?”遥遥望见燕云熙携着男·宠走过来,她咬了咬嘴唇,偏过头去,拖着亮红色的裙裾迤逦而去。
十七立在原地,头顶上方那属于合欢花的清甜香气丝丝缕缕弥漫着。他静静听着燕灼华离去的脚步声,一声轻似一声,渐而悄然。
绿檀见燕灼华来到寝宫,手中还捧着一枝开得正好的合欢花,便迎上来微笑道:“殿下今日好兴致,奴婢方才看到离宫外那两株合欢树,也觉得开的好呢。”她看着燕灼华手上的合欢花,又问道:“可要用什么物什养起来观赏么?”
燕灼华想了想,叹息道:“合欢昼开夜合,只怕养不住。更何况咱们这一路南下,明日便走了……”她想起此行目的,心思沉重起来,脸上原本透着的那点喜悦活泼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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