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亲吻,田钺好久之后,才明白自己为何不反感的。
他是觉得抵触,但这种抵触,来自于恐慌。曾经被那样对待过,他怕这个男人碰他,本能的应激反应会让他全身紧张起来。
可是,他不能否认的是,那种亲昵的碰触,他喜欢。
记忆里,他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小时候,父母忙着争吵,工作,用更多的工作避免无休止的争吵。那个离婚还会觉得丢脸的年代,他们宁可维持着这份明明维持不下去的关系,也不肯轻易放彼此自由。田钺,是这种病态关系的牺牲品,他不记得爸妈好好给过他一个疼爱的拥抱,一次充满情感的注视,一句认真的,或者哪怕只是在哄骗他的“你真木奉”。相对于同龄人,他的j-i,ng神世界是贫瘠的,甚至荒芜的。他在上学前的那年差点儿被拍花子的拐走,就因为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女人至少会对他笑,会说小朋友你真可爱,会掏出一颗大白兔n_ai糖来塞到他手里问他要不要去公园玩。
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有戒心,果断拦了下来,他恐怕早就给卖到山里去了。
可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他有时候甚至会想,搞不好真给他卖了,反而更好。至少买他的人,是需要一个儿子的,是会再穷再苦,也拿他当个宝贝养着的,而不只是个失败婚姻的无辜见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什么田钺赶上的,都是人情的冷,和世态的凉呢……
他一度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后来,也就根本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做错过什么了。他没有错,既然他命里注定对冷的凉的有引力,那就让他自己也冷了凉了吧,这样,才不会受伤害。
于是,似乎一夜之间觉醒了,又或许是一夜之间麻痹了,田钺就那么开始逼着自己强悍,这个强悍的自己无时无刻不跟骨子里藏着的,那个对关怀,对爱饥渴到快要死了的灵魂针锋相对着,然后就在针锋相对中,磨擦得更加粗糙,挤压得更加坚硬。
又于是,当他第一次被这样拥抱,被这样小心对待,被耳鬓厮磨着轻言细语,被有着冰冷色泽的眼睛热烈地注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抵抗的。
他见了鬼的,喜欢这份霸道而执着的温柔……
就算因为那个亲吻,他们之间,又有差不多大半天没有说话。
白未然明白,他肯定觉得别扭,耐着性子等到快要吃晚饭时,那个被拥抱亲吻时浑身僵直然而表情可爱到让他快要死了的家伙,才总算基本恢复了常态。
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高级餐厅送来的龙虾意面跟黑松露披萨,田钺喝了一口冰凉沁爽的白葡萄酒,偷偷看了看不远处的门廊。
镶嵌着整扇雕花玻璃的双开侧门没有锁,那是因为那个男人在家。而且就在他视线所及之处。
门廊外的游泳池里,水花翻腾处,是那个皮肤苍白的男人正从水里一跃而出。池边的地灯映照着那个强壮的躯体,那个肌r_ou_线条如此流畅,身材比例如此完美的躯体。
白未然,可能真的是天生的王者,他就像是不存在的虚构人物一样,要什么有什么,钱,地位,容貌,智慧,工作能力。他全都具备,就算他有个带着重大缺陷的人格。
啊……是的,只差这一条,他就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了。
然后现在,这个来了兴致就跑去游了几圈泳的男人,正赤着脚,一边用浴巾擦掉从发间滴落到厚实胸膛上的水,一边踩着光洁的青灰色石板地,朝室内走过来。
田钺停下了手里卷面的叉子,一直看着,直到对方注意到他的视线。
“怎么?”擦头发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皱起眉头。
“没怎么。”面无表情应了一声,田钺看了看对方黑色泳裤里包裹着的,比自己裤裆里引以为傲的,还要粗大几分的那根,撇了撇嘴,重新把视线集中到电视屏幕上去了,只漫不经心丢了一句,“看你什么时候脚底打滑把自己再出溜到池子里去。”
白未然表情y-in郁沉默了几秒钟。
没有理他。
抓了一只野猫想在家当狗养,可五次三番斗智斗勇都无法驯服,终于意识到这是猫,猫这种生性自由的物种不仅不会俯首帖耳,逼急了还会心理失常,甚至用极端方法一死以求解脱。赶快挽救并总结经验教训,重新开始散养以为会好些,但恢复健康后的猫仍旧是野猫,保持距离难以亲近,暗中观察外加各种皮……
所以说,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呢……
不说话的白未然在想些什么,田钺不知道,他又小声哔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台词,就只顾专心吃饭了。
两个男人之间有了怎样微妙的变化,他们彼此都有所察觉但是没有明确的判定,这种微妙持续了好几天,气氛的异常和自己情绪的波动就日渐明显强烈起来,终于无法忽略了。
田钺开始变得放肆,这种放肆有没有故意的成分不得而知,可是,表象上是真的符合故意的定义的。
他会用白未然的健身房,但用完了从不开窗加强通风,留下一屋子净化机都无法完全滤掉的热热的香甜味久久不散,让对方根本没办法迈进一步。
他会用厨房自己做饭,但做完了从来不收拾,就像个难得自己卷袖子干一次活却需要一群人追着屁股后头收拾的废柴大男人那样,把锅碗瓢盆只塞进池子里就自己端着盘子享受美味去了。
白未然并不至于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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