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瑄踱步到床边,借着微微烛火打量起柳音音,忽然就回想起小皇帝苛责她的那番话,那个蛮子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她不顾危险要去回纥?就因为在暴雨之中借了她一次披风,就开始对人家念念不忘?那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难道就抵不过曾经的那些荒唐行为吗?
赵文瑄觉得心里有些泛苦,却又无处可说。
而回纥的大牢内,耶律钦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
最初,大汗发怒,坚决要斩了他,才能平息愤怒。但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了。没人再提这件事了,也不说斩,也不说放。
让人实在是捉摸不清。
“头儿,你说少汗还能出去吗?”夜晚,牢狱里十分安静,几个狱卒凑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年轻一点的便向头头询问,“我听说契丹要与咱们开战了,若是少汗一直这么被关着,谁能去应战呢?”
话音刚落,小狱卒就被中间的牢头儿踹了一脚跌在地上,“你太娘的不要乱说话,这种话也是咱们能说的吗?不管他能不能出的去,他现在都是犯人。大汗已经说过了,他不再是少汗了,你们要是再敢乱说给老子惹麻烦,小心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几名狱卒彻底维诺了起来,安静了半晌之后,牢头儿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要说少……这人啊也真是倒霉,刚生下来娘就死了,一下子就从众星捧月变成了无人问津。这么多年了,若不是凭借着一身能打仗的本事,恐怕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被关在这里。哎,这一次契丹与回纥开战,对他来讲,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见他主动开头提起此事,几名小狱卒又重新燃起了八卦的精神,小声讨论着,“是喔,咱们回纥能打仗的不少,可是能保证每一仗都赢的,却是很少。没准啊,里面这位还能因此事被放出来呢。”
几个人围成圈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牢头儿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谁会不打招呼就来探监?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牢头儿带着几名狱卒迎着脚步声而去,离老远就看见一名身穿艳红色衣衫的少年昂首阔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了十几名的随从。
待走近了一些,牢头儿立刻跪了下来,“不知二王子深夜驾临……”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整个人就被踹飞了。
耶律齐满脸的不耐烦,背着手一脸嫌弃地往前走,“他关在哪儿了,快带我去。”
牢头儿只觉得心肺剧烈,但却不敢有片刻耽误,连滚带爬地起身跑到前面带路,“就关在最前面那间,二王子慢点走。”
“滚开!”耶律齐嫌牢头儿碍事,又踹了一脚。这一脚可比上次的力道还大,直接将牢头儿踹到了墙上。可怜牢头儿的小身板,整个人从墙上落到地上时,口吐鲜血、四肢抽搐。
耶律齐从小就被惯出了臭脾气,本就嫌弃这些肮脏,若不是听到父汗欲要重新启用耶律钦的打算,他才不会来这种肮脏的地方。
一脚踹开牢门,就看见健硕的人影靠着墙角闭目养神,听到响动之后微微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势汹汹的耶律齐,也不言语。
到底是耶律齐憋不住,哼道:“你怎么还不死呢,真是可惜啊。若你能选择自裁,至少父汗看在你死去的生母的份上,会保全你些颜面,可你偏偏就这么倔强,非要等到秋后问斩吗?哈哈哈哈哈,回纥的少汗谋权篡位失败被砍了,这事传出去多丢脸啊。”
耶律钦冷眼看着对方,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耶律齐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不是个善茬,犟骨头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
好在,他此番前来,准备的比较齐全。
朝着身后一使眼色,十几名随从将耶律钦围了起来,其中一名随从手里端了一个酒盅,递到了耶律钦的面前,低着头劝道:“大王子,您与其在这里受苦,不如喝了这杯酒,也算是得一痛快。”
耶律钦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神色,他看向耶律齐,微微勾起笑容,就像是豹子盯着猎物一样,质问道:“你觉得,在父汗的心中,是对你的宠爱重要一点,还是保住他的江山重要一点呢?”
一直趾高气昂连头都懒得低一下的耶律齐顿时白了脸,目如铜铃般瞪着耶律钦,“你什么意思?”
耶律钦嗤笑一声,嘴里叼着蒲草,懒洋洋地说道:“我被关押了一个来月,你才想起来对我下毒手,只能说明关于我的处决,似乎要发生变故了。而这个变故是你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结合着现在的情形,只能是父汗想将我放出去,让我领兵对抗契丹。可我一旦上了战场,犹如雄鹰归天,再想擒住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所以,你只能深更半夜冒着危险将我偷偷弄死。可惜啊,就你带的这么几个人,确定能弄死我吗?还是你天真到,我会乖乖地喝了你送来的毒酒呢?”
耶律齐的脸色苍白,薄唇紧抿,显然是被猜中了心事,很是不爽。
“二弟,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能随时带着。”耶律钦撂下这么一句,便又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眼前这些人。
耶律齐完全没想到,这人都被关了一个月,怎么看起来那是那么嚣张霸道?一时间,事先打算好的那些事,好像有点不靠谱呢。
“二王子,事已至此,万不可退缩啊。若是放他出去,就等于放虎归山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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