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城巡查,南直隶的大小官员都知道。
南京城常驻的全体官员们不仅知道这几个人全都不好惹,还知道其中官位最低的沈大人是最不能忽视的那个。沈大人是唐家的赘婿,是中军大都督唐纵的妹婿,这位过去名不见经传的沈大人现在是唐家的家里人。
沈约其人,南京城里大小官员都没甚么印象,他官声不显,又无世家大族做靠山,也没有甚么震惊朝野的功绩,但就在今年年初,大家都知道他了。
沈约是榆林唐氏新进门的女婿,榆林是大明朝洪武皇帝布下的九大军事重镇之一,榆林在陕西北部,正对着黄河北部大河曲内的鄂尔多斯。鄂尔多斯是蒙古人的地盘,唐家自成祖时期起,就盘踞在陕西,唐家在榆林盘踞了上百年,唐家多悍将,唐家多将军,唐家的人在武将里头多不胜举。
没人知道出生在扬州的沈约怎么会走进了榆林唐门的眼帘,外人搞不懂,有人说沈约是先入了首辅李时的眼,才有了今年的唐门招婿。
也有人说其实是唐家的姑娘先看中了沈约,才委托李时去保媒,这世上能让首辅大人亲自去说亲保媒的人也不多了,论门户,唐门算一家。单论个人,那唐家出来的中军大都督唐纵也算一个。
戚英姿不知道唐玉蝶是个甚么样子的大家小姐,杨宝儿也不知道,杨宝儿没见过这位深居在陕西榆林的唐三小姐,不过杨宝儿见过唐纵。中军大都督唐纵生得fēng_liú潇洒,并且气度不凡,想必唐家三小姐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唐家小姐还没出榆林,也就是说,沈大人尚未与唐三小姐真正完婚。沈大人过去买的宅子,唐都督不满意,这回沈大人新买了宅子,唐都督看过了,又指点了许多,才许唐三小姐出榆林,搬去北京城住。”
杨宝儿把大概都说清楚了,话里话外,他没贬低沈约,却也没夸赞沈约。戚英姿听得出来,他与沈约生分了,他不再喊沈兄,只是一口一个沈大人。
犹记得杨宝儿初到宁波府的时候,事事都与沈约商量,一嘴一个沈兄,那时候的戚英姿想,若杨宝儿能与沈约生分,那东南沿海的水得干掉一半。
东南沿海的水当然没有干掉一半,但杨宝儿与沈约生分了。他们确确实实走了不一样的路,是呀,六年过去,每个人都生分了,大家各走一方,最终分道扬镳。
戚英姿相信杨宝儿不是嫉妒沈约,因为杨宝儿过得也很好,他官途顺畅,人人都爬不到位置,他已经轻易爬上去了。杨宝儿现在成了翰林院的五品学士,想来他离进内阁与皇帝近距离共事的日子也不远了。
杨秀睡了一觉,快要醒来,戚英姿拉他手臂,杨宝儿轻轻摇头,“崔公子自行去吧。”
崔蓬站起来,杨宝儿同他道别,说:“某很高兴能认识崔三公子,夜深路远,某就不送了。日后路迢水长,望崔公子自己珍重。”
杨秀醒来的时候,桌上已经空了,戚英姿不见了,杨宝儿不见了,身边位置空了,周围都空了,这里空得只剩窗外的风。
桌上的菜还在,桌上还有一锭银子,银子还在,菜还在,杨秀戳了一筷子八宝鸭放进嘴里嚼烂了,冷鸭子有些腥味,他心想,鸭子也是真的,说明刚刚的都是真的。
方才短暂的一枕黄粱原来是真的,那人那事都不是梦,他们的将军回来了,那个带领他们活捉海盗驰骋海角天边的女将军是真的回来了。
第32章有些旧事
崔蓬行至海边的时候,崔礼与冬生在岸边等她,冬生提着一串大灯笼,崔蓬见了,倒是笑一声:“跟送葬似的。”
“哼”,崔礼见她笑,更是冷笑,“还笑得出来,今日岂不就是去送死的?”
甲板上已经备下了吃食,冬生从街上买了鱼肉,又换了茶水和酒,崔蓬兀自坐下了,也不管崔礼和冬生几个吃了没有。崔礼瞧她,道:“我今日想了想,咱们错了,也想岔了,咱们不该来南边,咱们应该直接去北京城,去给你们的皇帝献礼。”
“嗯。”
女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崔礼说:“听冬生说你今天遇到旧人了,是你的情郎?”
朝鲜人就是这样,满嘴情郎,满嘴爱语,崔蓬道:“过去的同僚而已,在一起共过事的。”
“我看不止如此吧。”崔礼当然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只是他装傻扮作疯癫消沉了许久,这刻从伊秀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立即就变得难缠了。“崔蓬,我提醒你,我不管你有甚么情郎,或者有几个故交,但你不能任意妄为,你是我崔家的人,理应受我钳制,听我管束。”
月色迷蒙,崔蓬仰头看了一眼天边,她叹一口气,心道,你是被朝鲜国驱逐者,我是被大明朝放逐者,我们滚在一处,简直无处可去。
酒泼在甲板上,透骨生香,女人准备阖上眼,崔礼却匐上来,他躺在她身边,问:“其实你今年多大了,我还从未问过你。”
崔蓬睁着眼睛,道:“我十五岁参军,在军营里过了八年,又在朝鲜国漂流六年,你说我今年多大了?”
“你这个老女人......你......”崔礼似听了甚么天大的笑话,他惊得坐起来,“你这个老女人,你还长我四岁,你,你这个老女人啊,怎么不早说?你还崔三公子,你都这把年纪了,你比我大哥的年纪还大。”
“崔安?”崔蓬倒是笑,她翻了个身,一手撑住身子,“喂,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伊秀是怎么回事,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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