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西北的卫将军听了亲兵来报告,坐在椅子上愣了愣,漆黑的脸庞动了动,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由着他们闹吧,不然他们会憋坏的。”
亲兵低着头出去了,方眼望去,整个西北大营,一点儿不像打了胜仗的样子,没有一丝欢声笑语,大家都沉默着,憋着心中的悲伤。
穆将军虽最后一刻努力丢了手中抱着的炮弹,但他离得太近,整个人已经给炸的面无全非。
烧得漆黑一片。
要知道,穆将军的容颜堪比天神,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长成穆将军这样,这般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渎,便是哪一日,穆将军与那个人说了一句话,那人都会遭到全军的嫉妒。
那样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将军,带领着他们踏破了北燕,踏破了羌国,却在胜利的最后一刻倒下了。
众将士不甘心啊!
这一切胜利都是穆将军打下来的,他们能高兴的起来?
十一月中旬,沐雪一行到了。
驻防大将军卫将军亲自来接,西北八十万守军统帅严将军也亲自来了。
沐雪裹着一件火红的裘衣,满头风雪,满脸疲惫。
“镇国夫人!”
两位大将军在前,四位三品将军,好几位偏将军、裨将军紧随在后,穆非钰一群贵公子脸色瑞瑞的也跟着来了。
沐雪翻身下马,这一个半月来,她双腿内侧被磨得血肉模糊,青云在她大腿上绑了厚厚好几层棉布,如今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摔倒,青菱赶紧扶住她。
“爷在何处?”
“夫人,先进城再说。”卫将军道。
沐雪双眼布满红血丝,盯着面前高壮黝黑粗糙的中年将军,再次冷声重复了一遍:
“爷在何处,我要马上见到他!”
穆非钰上前一步,木着脸,不安的喊了一声:
“婶子,你刚到,先进城休息一下,明日,明日非钰带你去见九叔。”
青云比沐雪好不了多少,被青烟扶着,一拐一拐的走过来,也低声劝:
“夫人,我们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日夜兼程,夫人的身体全靠药撑着,先休息休息!”
沐雪充耳不闻,死死盯着面前一堆穿戴整齐的将军:
“我最后问一遍,我家爷到底在何处?”
严将军松了口:“既然镇国夫人执意要先见过穆将军,就带她去见吧!”
青菱扶着沐雪,由穆楚寒身边的亲兵带路,一行人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一步一步,一直走出城外六七里开外,大家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
却是一出土丘,外面有一圈草场,如今已然枯败,低洼处有一汪浅浅的绿水。
严将军指着土丘处的一处凸起,对沐雪说:“夫人,穆将军就在此处!”
是坟!
沐雪推开青菱的手,颤巍巍走过去,见那坟上的土还新,盯着看了两眼,突然凉凉说:
“给我把坟挖开,把棺材揭开,我要验尸。”
“夫人,不可!”
“不可啊!”
“小婶婶,不可啊!”
大家震惊万分,都跳出来反对。
就连甘右和青烟都给沐雪的命令吓了一跳。
沐雪回头,寒风吹开她的斗篷,一头青丝在风中飞扬,一双大大的血红眸子死死盯着面前这一群人:
“谁许你们将爷埋了的?”
“谁给你们的权利?”
“给我挖,马上给我挖开!”
众人给她怒火冲天,又冰冷彻骨的声音震住。
严将军回过神,低沉着声音说:“夫人,穆将军说此处风水好,故而本将便自作主张了,还请夫人息怒。”
严将军还犹记当之前,穆将军避开众人把他单独喊到此处来的场景。
他是西北八十万守军的统军,没有兵符,绝不发兵。
皇上派人送来的兵符是假的,故而他死死守着。
但这位穆将军叫了他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扔给他一个东西,他接到手就着月光看了一下,骇得一颗心猛跳不已。
竟然是兵符,调动八十万大军的兵符。
“穆将军,你这是?”
“要让我出兵去羌国吗?”
穆楚寒回头,用一双狭长冷冽的眼睛盯着他:
“不,本将军只是要严将军一句话,见了兵符,严将军可会义无反顾听我号令?”
“穆将军要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严将军可会听从兵符,即便是要你带兵冲进盛京?”
严将军吓的差点丢了魂儿,死死盯着眼前俊得无法言语的年轻骠骑大将军。
两人对望,久久不语。
最后那位骠骑大将军对他说:
“严将军请看,此处风水最好,此坡为山,此洲为水,草木皆长,将军若是不能听从本将军手中的兵符。”
“本将军准备在此处给严将军修座坟!”
严将军感受到穆楚寒身上突然大开的浓浓杀气,冷汗连连,终是答应了他。
此后,此事一直是严将军的心结,他预感这位骠骑大将军会有大动作,可能会将西北八十万大军拖入万劫不复,但他手中有兵符。
不曾想,这位他猜测会做大事的将军却保家卫国死在了战场。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加上穆将军的遗体被毁坏成了那个样子,于是大家便商议着,将他尽快下葬,若是以后要运回盛京,也能按着规矩移葬,如此更加体面。
选墓地的时候,严将军记起穆楚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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