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一把抢过沐雪手中的烟草,吹胡子道:
“小孩子家家,别管闲事,你只管把这还魂草卖我,银子我是不会少你一两的。”
沐雪耸耸肩道:
“好吧,你不愿说就算了。只是小六刚那话透着,这趟似乎很是凶险啊!万一您老要是回不来,我还不得先去隔壁药铺拉好关系,也好将明年的还魂草卖给他呀?”
程大夫一听这话,便急了:
“你个小娘子,说话不算数!当初咱可是说好了,这要只可卖给我荣和堂的。”
“你人都死了,还要霸着我的药干嘛用啊?我还怎么卖你呀?也没人给我银子啊?”沐雪反问。
“算了,算了,实话跟你说了。”程大夫看面前这女娃翻脸比翻书还快,怎么都做了两年多的买卖了,这不,刚一听说他要涉险,就连下家都找好了,可不叫人心酸。
沐雪得逞的狡黠一笑,且竖起耳朵听这老家伙说。
“前头有人给我送信,说上阳县出了疫症,好几个村子的人都染了病,上吐下泻的,整日整日的吃不进东西,不消十来日,染病的人就生生饿的皮包骨头,着实吓人的很!”
沐雪听得认真,心道这老狐狸可不是那种热心古道的老好人。
“县里召集了不少大夫去瞧病,别说研讨出行之可靠的药方了,竟是连染病得源头都没寻摸着。”
“所以,您老便大发善心,想赶着去上阳县救民于水火之中,好赚个好名头?”沐雪眨眨眼。
程大夫没好气的瞪了沐雪一眼:
“我是那沽名钓誉的人嘛?”
“那就是官府悬赏的银子,很高咯?”
程大夫撇嘴:
“别乱瞎猜,你以为我不怕死啊?为那点子银子,连命也不要啦?老头子可不是那轻重不分的人。”
“那是为甚?”既不为名也不为财,沐雪实在想不透,能有什么引得这老狐狸舍身涉险。
程大夫脸色复杂,长叹一口气:
“我这趟去,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见沐雪瞪大着眼睛,想来若这一趟运气背,指不定这条老命就交代在那上阳县了,这般狡猾又有趣的小娃娃,怕是再也没法见面了,程大夫不禁心软起来,解释说:
“那是三十四年前的事儿了,当初与我一起结伴上京赶考的秀才,我俩在途中遇了匪”
沐雪原是一本正经听他讲,听到这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您老还赶过考啊?”
程大夫好不容易回忆一番过往,却被沐雪没礼貌的打断,瞪起眼睛,不满道:
“你笑什么,我原本就是秀才。”
沐雪见程大夫真生气了,乖乖闭了嘴:
“是我唐突了,您老继续说。”
“说运气好呢,那么多上京赶考的书生,偏就咱倒霉遇了匪,说运气不好吧,那天偏又赶着新得县老爷上任,从哪条道上经过。”
这远得如上辈子的事儿,程大夫如今回忆起来都唏嘘不已:
“总之在县老爷的马车没来之前,我和那同乡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他为了护着我,脸上被那匪头子的尖刀划了一道,破了相。”
其实到如今,程大夫都想不明白,当年两人也才二十来岁,都是头一次出远门,虽说是同乡,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情谊,那小子怎么就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他挡了刀呢?
“虽后头县老爷到了,把那群匪子都逮了去,可他脸上留了疤,也没能去到京里,这半生苦读也算是完了。”
“我不仅欠着人家一条命,更欠着人家一辈子的前程呢!”
程大夫唏嘘道:
“前几日接了他的信,说他家的独苗苗也染了那疫症,几日油米不进,都快瘦脱形了。你说,我能不去帮着瞧一眼吗?”
沐雪点头,这古人往好了说是仗义,往不好了说就是一个字傻!
不过也傻得让人可敬!
想来这程老狐狸几十年来,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恩情呢!人家不过来了一封信,这才不管不顾,凭这丢了这条老命也得折腾这赶过去给人看病去呢!
“若不是为了等你这最后一波药,我前两日就起身了。”程大夫说完,把烟草丝收好,也不过秤了,直接给了沐雪二十两银子。
“十两是你今日的药钱,另十两是你压在这儿的押金,你好生收好了。”
程大夫像交代后事一样,对沐雪说:
“我老头子这辈子其实也没啥可遗憾的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这还魂草,我还没研究透彻。”
“哎,雪娃娃,听我老头子一声劝,若我回不来了,可别把这奇药卖给别人。”
沐雪看着头发胡子尽数花白的程大夫,眼睛一时竟有些湿润。
“你这药啊,若见了天儿,又没个人给护着,怕是得给你惹来大麻烦,别人可不像我老头子这般厚道。”
话点到此,程大夫看着面前水灵灵的小娘子,凭她的聪明肯定是能想透彻的。
知道这药值钱,可这两年这小娘子拿到铺子里来的药都是有定数的,她手里捏着种子,又捏着银子,也没说多买地,把草药种了,多多的卖给他,想来她也是有所顾忌的。
有顾忌还能看着大财在面前,忍着不动心不贪心的,可见这小娘子的心意之坚毅,可惜了,若是个男娃,往后还不定又多大出息哩!
沐雪虽一直暗地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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