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慢慢挪到井口,宽实的井绳下吊着一个竹篓,里面是一只硕大的西瓜。浸泡在井水之中,隔着浅浅的一汪水泽,看起来分外诱人。
家里没有大人,平常她也不会自己到井边去。鬼使神差,这个时候待在井口就是走不开。藕节一样的胳膊攀上井边,胖胖的双腿全部悬空,扬着脖子费力地朝着里面看,忽然听到划破夜空的一声惊叫,“纪柔!”
手掌在井边一蹭,痛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混混沌沌的时候,整个人就栽倒一样歪了下去。
当然,她最终安然无恙。
这一段,就要由盖世英雄谢悟空来亲自口述。
在谢悟空眼中,纪柔是个典型的表里不一的人。
试问一个明明娇气到矫情的小姑娘,在她面前该哭哭该闹闹,一扭脸到了体育委员跟前,那叫一个品学兼优、德才兼备。稍微说上两句话,居然还会脸红。再看看那样扭捏的姿态——这样的时候,真是恨不能把他送的发卡,从她头发上给扯下来!
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会被她气得半死。
他住巷子头,她住巷子尾。她家和别人家都不一样,常年门窗紧闭,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同班,也许很久都不能见上一面。
纪柔奶奶家有一口老古井,谢悟空第一次去那里就见到了。社会主义唯物史观教育下长大的少先队员,居然能够小心翼翼地分享着“并蒂荷花仙”的故事。
“然后呢、然后呢?”他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她因为一个名字而自己脑洞出来的感故事,意犹未尽之余还一直追问。
纪柔的坏心眼在这个时候就充分显现出来了,胖胖的小胳膊一个劲地摇着,“你不是不相信的吗,你不是说这里面住的是鬼的吗?干吗还要知道然后?”
话虽如此,但是不代表就真的能被吊着胃口。
谢悟空是真的寝食难安,晚饭都没吃完,就又火急火燎地往她家赶。古朴的青石围墙,其实他并不放在眼里。踩着墙沿停着的自行车,一个翻身就能爬到墙头。熟能生巧。
只是,等到他再向里面看上一眼的时候,大惊失色!
纪柔要掉下去了!
这样说起来也许不太准确。但是从他的视角,昏黄落日余晖,就映照着一个半个身子都要探进井口里的胖妞。
依稀记得先前荒诞的神话中,小纪柔对于荷花仙的神往之情,“我奶奶说过,我家这口井通着外面的并蒂塘。所以那个荷花仙一定就是外面的河仙!”
“河仙(鲜)?我还海鲜呢。”他打击得毫不留情,“一定是女鬼,你奶奶怕你害怕,才骗你说是神仙。”
“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才不去呢,你自己怎么不去……”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你也知道自己胖得会卡在井口?”
然后,他就被毫不客气地轰出了门。
所以,现在她是要以身犯险?
这个疯子!
“纪柔!”
谢悟空的这一声非常之大,只怕是巷头巷尾全都传遍。纪柔吓得手下一滑,半个身子都快栽进去了,被从墙头跳下来的人直接掐着腰给拖了回来。
真的是硬拖,碎花小短袖上沾上了井口的青苔,黏腻腻地特别恶心。她仰面朝上,就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异常费劲地把她拽到一米开外的地方。“你、你好重。”这是他下来的第一句话。
“你才重呢!”这个罪魁祸首,要不是他,自己刚刚会那样失手吗。垂眸看看胳膊,红通通一片,纪柔恶狠狠地瞪着他,却见到他的眼眶在慢慢变红。
谢悟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给她看自己刚刚在墙头磨破的手心,“流血了——”
“你活该!”
他哭得更加大声,“我为了救你,都流血了!”
门打开的时候,纪柔奶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自家的孙女一身狼狈,衣服上沾满绿油油的苔藓,满脸嫌弃,而一旁的谢悟空则在嚎啕痛哭,低头带喘。“怎么了这是?”她问一句,“打架了?”
纪柔很委屈,“他说我胖!”
谢悟空更委屈,“我是你救命恩人!”
虽然这一段实在是荒唐至极,但是不妨碍在之后的许多年里,谢悟空都可以“恩人”自居,“电视里的英雄都是我这样的,迎风而来,衣衫飘飘。”
“没有哪个英雄是捻着兰花指的。”
“我这叫个性。”
“你这叫娘性。”
他毫不客气地白她一眼,“你这叫没人性。”
☆、他是一个娇羞的盖世英雄(3)
出院的第一天,谢悟空顺理成章地搬到了纪柔的家里。
这个地方他万分熟悉。大门进来就是开放的餐厨区,墨绿色是我木质门框,白色玻璃窗镶嵌在推拉门上。白色墙面,地上铺着黑色花砖。一个玻璃天窗引进了浴室,榻榻米的走道将两间卧室和客厅相连。蓝色的沙发座椅搭着红棕色的窗帘,大面积的活泼色块,非常纪柔。
行李箱被丢在了客厅,她跌跌撞撞地收拾随地散落的零食包装和衣物,迎来他一连串的“啧啧”声,“你这个花色太难看了。”她转头就看见他的手里拿着自己的连帽睡衣,一下气抢过来,谢悟空痛心疾首,“柔柔,你为什么过得这么不精致。”
“再废话我毒哑你!”
他废了一只手,但是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自理能力。纪柔在唐僧一样的精细的指导下,打扫完了整个房子,到了晚上的时候,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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