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她在颠簸中,忽然被甩出了袖笼,整个人跌倒在地,原本还算干净的红衣,染上了尘土,看起来颇有些狼狈。碎发沾在唇边,她看着他满目怒意,“好好说话不成吗,怎么老是这样对我?”
“是你毫无遮拦。”明明不是一个严守道法的人,在她眼前却总是要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以为怀之会教你这些事情,没想到还是妖性难改。”
妖、妖、妖!
又是这样,她拍拍衣袖起身,“要不你就收了我,再不就永远不要管我,总是这样找我的错处,实在讨人厌。”
“我也没有多喜欢你。”
他明明没有多大声音,却比刚刚那些话语还要伤人,刺得陆儿深深逼出两行泪。眼眶泛红,她咬唇抹了抹眼角,不服输的样子。甩甩身上的尘土,她起身扭头就走,又被陆彦从身后拉住,“又要去哪?”
他对着陆儿总是有些不舍,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小妖,明明蛮横起来天地不怕,但是只要她红了眼,一切又都好像变成了他的错处。微皱眉头,看着她不甚高兴,“哭什么?”
“松手。”她擦擦泪,“就算是妖,也是只女妖,你这样便算是轻薄我了!”
毫不掩饰的一声嗤笑,她恼羞交加,甩开他袖子的时候,便听到铃声作响,随之落下来的东西,她连影子都没看清,就被他一掐诀给消失的无隐无踪。
两人俱是忡愣,她的脑子不够灵光,居然还用鞋子蹭了蹭地面,“什么东西?”
陆彦自然不会回答,眉色越来越冷,她再抬头的时候一脸嫌弃。东西她也不想找了,还被人家拉扯着,皱皱鼻子,“我饿了……”
他似乎没听清,手倒是松开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她眨着大眼,还带着泪意未消的红意,几度思忖,终于化作一句——
“我要去找怀之。”
她的话总是轻易激起他的火气,陆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居然就生生喝住了她:“是不是除了怀之,你谁都不在乎?”
这话从何而来,陆儿莫名其妙。她虽是一只小笨妖,到底还是通一些人情,随口道:“你这是醋了?”那样冷寒的表情,又让她觉着自作多情,拧拧手腕,故作大方道:“我同你没有关系的,你最好不要把我当作你师姐——别瞪我,说的是实在话呀。”
他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太过喜怒无常,皆是前尘往事作祟。逃不开、躲不掉,他知道师姐为何而死,也明白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同样的躯壳,但是无论如何都是放不下。
“陆彦?”她叫他,他近似颓然地松开手,她居然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心虚,“你——”
话没说完,那个人一言不发就离开,徒留她在原处回不来神。
“你说这人奇不奇怪?”晚间对着桃花,陆儿仍旧忿忿不平,“对我那样凶,也不知道整日神气个什么。”
可惜桃花不会回她的话。
这株花自天宫而来,怀之说过,那是师公賀先生当年还为上仙的时候留下的,自己都得叫上一句“桃花前辈”。无泥可生,就那样将养在白瓷瓶里,她每日搁在床头。
“算了、算了不想了,为了他我还不得气死。”
她心思大,自问自答也能乐得自在。闭眼,入睡,并不知在屋内乌黑的时分,一缕芳魂慢慢溢出瓷瓶。
桃九回魂的时候深深的一个喘息,险些摔倒,三鬼在一旁却好像终于舒口气。媚鬼凑过来点她的脑袋:“小桃九,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吓死人了。”
“不行了,我真的是老了……”谈话间气喘吁吁,她也觉得到了这个地方,自己就不受控制。人人都懂术法,轻易离魂居然长时间回不来。
细鬼最小,却也最多智,打量她的时候显得老气横秋:“桃九,你又不听姚生的话。”
她揉着脖子舒展:“我只是觉得他们太惨。”
知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是这样的情况还要他们束手旁观,三鬼做得到,她做不到。怅然地看着那一扇漆黑的窗,忽然呢喃了一句:“我们来这儿,很久了吧?”
媚鬼掰掰手指:“快三个月了……”
一下被细鬼打断:“笨,她是问桃花源——嗯,我算算,两个多时辰。”
心思被揭穿,桃九也不窘迫,默默念一下,哦,还不到半天。
七糖不见她半天,她却已经见不到他三个月,如何不想念。
姚生说,陆彦和陆陆的恩怨,和寂了妹妹有关,因此只能是她来。可是如今宅灵没找到,她却被他们的前缘伤了神。误人误己。
“桃九、桃九!”媚鬼的声音把她带回来,“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苦笑着抽抽嘴角,她暗叹,我也想啊。
可是陆儿和陆陆本就是一人。
这件事情,陆彦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回来了
☆、他是一个糊涂的修仙人(3)
陆彦自小就知道,他日后是要娶了陆儿的。
陆儿是孤女,按辈分算起来,陆彦当叫她一声“师姐”,但他从来只唤她“陆儿”。陆真人当年测字,陆儿乃“妖煞”,命中注定有大劫,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法子化解自己徒弟的苦难,就被鸣蛇给夺去了性命。
所以,陆彦此生最恨鸣蛇。
师父不在了,陆彦和陆陆两个术士,真是穷得玲珑叮当响。这年头,多的是修道之人,再过妖魔横行,卫道本是责任,一趟差事下来,真的也就得不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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