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夙神色一变,只觉得她心气渐衰。
他携着她的手缓缓替她调整体内气血,一手抚着她的脊梁,帮她顺气。见她面色微缓,他才放了心,止愚枕着他的肩膀,略觉安顿。
“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重涵宫。”见她依旧昏沉,白夙亦不着急。
止愚扶着白夙的手,点了点头,随后眉头蹙起,有些心燥地摇了摇头,“不回去……”
“为什么?”
“因为有讨厌的人。”
听她一个人嘟囔,面色难掩厌恶之情,白夙竟不知她何时与重涵宫里的人起了何种冲突,以至于这般。
他不由低笑,见她还有烦倦之意,他便坐直了身子,瞳中是点点繁星,“那你想要回哪里去?”
止愚闭着眼躺在他怀中,忖度了片刻,静了静回道一字,“海。”
“海?”白夙有些诧异,随后摇头,“可明日一早便是云归导师的课,你莫要胡闹,得了惩罚便不太好了。”
“海。”止愚半眯着双眼,似乎听不懂他说什么,再次重复了这一个字,依旧弄着性子,伸手竟扯下他胸前长发上的翡翠发环,连带着几丝墨发。
白夙见她一股子刁钻样,无奈地揉了揉方才被扯去发丝的地方,似笑非笑道:“先说一句,明日责罚可怪不得我。”
止愚手攥着他的发环,迷离着双眼。
四方云雾缭绕,驾一叶扁舟,白夙与止愚行海泽之北,泽畔生长着神木,开着桃粉色的花,闪耀着光晕。
见一望无际的海水,止愚从白夙怀中蹦哒出,竟一步踏入海中,吓得白夙半个魂儿差点没了,所幸她醉是醉了,倒还是懂得捏了个仙诀,稳妥妥地踏在海水之上。
止愚仰着头,呼吸着混杂着海水咸味的空气,细眉颦笑,回头靥笑如兰,“白夙,你可曾见过海之仙灵?”
“没有,难不成你见过?”白夙听了,眉宇间挂着难以自察的温润。海之仙灵采日月之精华,其洁若荷,又似冬之绽雪,却温柔和顺,只是难聚易散,空灵得很,若非海族之神亲自召引,旁人怕是没有机会见到海之仙灵。
止愚嘴角含笑,醉蒙着一双墨瞳,右手轻抬,衣袂翩然若蝶舞,莲步轻移,口中低吟着断断续续地歌声,似风若扬,系着藏花珠玉的红绳飞舞,倏然便见湛蓝色的海之仙灵出水,萦绕在止愚身侧,如梦似幻。
念之伊人,华妍若月。
海之仙灵停在白夙指尖,这时止愚似舞累了,上前坐下,手指紧攥着白夙衣袖,一脸讨好如孩子般,红着面颊,“你觉得我跳得如何?”
白夙轻点头,得到了认可,止愚嘴角的笑意更浓,而后便枕着他,一夜香梦沉酣。
☆、第九话
话说止愚自酒醒后便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四望碧海,再三确认自己不是醉酒才看到这些情景后,遂拖着白夙,捏一团祥云,额角的汗是落啊落地。
“白夙,你便不能好言劝劝我吗?”
“我劝了。”白夙如实答道,虽平素看惯了她的面容,可今日瞧着她心有怒意而无处发的憋屈样子,他眸中还是浸染着零星笑意,如点芳霭。
止愚趴在云端,听着他言中隐忍着笑意,回头一看,不禁抿唇,“劝不过便用武好了,你又不是打不过我,今日可是云归导师的课,你这明摆着坑我不是?”
“我知道,可你执意如此。”
“……”
止愚默言,心内却早已将白夙祖宗十八代都过问了两遍,鬼知道她昨日为何放肆地吃了那般多的酒水,简直是破天荒。
见她趴在那里暗自反思,好生有趣,白夙也不再打扰,反正左右都是要迟的,他便安心坐下,也不见帮止愚一把。
于是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念头,止愚英勇慷慨地踏入了重涵宫,可真正见了云归那一刻,止愚却觉得,天,是暗的,水,是混的,空气,他娘的也是致命的!
见了云归,白夙恭敬地行了一礼,而止愚则欲哭无泪地缩在白夙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见四下鸦雀无声,止愚暗自长吁短叹,最后实在顶不住云归强大的威压,站在白夙身旁,款款一拜。
而云归见她方回来,那叫一个气得不忿,那叫一个浑身乱战,“且先不说昨夜一事,就今日迟来,你都要好好罚一罚。”
止愚埋首,脑中还带有几分酒,她便浑浑噩噩地听着云归教导了半个时辰,终于在睡意即将袭脑时,云归甩袖,结束了长篇大论。
“马上去后崖,抄两千遍《妙法莲华经》!完成不了便不要回来。”
看了看一边旁若无事的白夙,止愚嘴角一抽,不禁有些气恼,“可是……”
“可,可是什么!”见她还不离去,云归瞪了瞪她,言语生了气恼,“知不知道老子一天管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要花费多少心血,也不安生安生,竟惹些事端出来。”
知自己讨不了多少好处,止愚看着白夙一身安好地站着,顿觉无趣,转身去了后崖。
去了后崖才发现还有一人先她来了受罚,只见楚奕珏被倒挂在树上,右手执册,默背着什么。
瞥到了止愚,楚奕珏瞬间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就差点没相拥互诉衷肠了,互相问了罚法,两人便安生了。
止愚坐在树下,广袖一展,笔墨纸砚便备齐了,趴在书案上,她有气无力地抄写着。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楚奕珏看着下方的人,有些不解,“为何不见白夙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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