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鸢?”安易持抽手,展开他的掌心,耀目的日光映着其上,反射 出一片细密的晶莹,“你怎么了?”
“等我一下。”梁断鸢没有给出回应,他转身急匆匆走远,留下一句,“就在原地不要动。”
那道背影移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梁断鸢快走变成了快跑,猛烈跳跃着的发丝融入泛白的光圈里。
——不要多想,总之,先问过司机再说。梁断鸢安慰着自己,往值班室快步跑去。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安易持眼前,脸色说不上好,想必没能得到祈祷中的答案。
“先不回去了。”他说,“跟我回趟家,好么?”
“好。”安易持没有二话,乖乖跟上。
“我爸摔折腿快半个月。”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梁断鸢按亮楼层键,指尖发白,“我现在才知道。”
——谁照顾他吃穿,谁监督他吃药,又是谁夜里睡在身边,让这腿里还卡着钢钉的中年人能自如地去趟厕所?
作为唯一的亲人,梁断鸢不知道,他捏着拳的几个指节愈加青白。
安易持在他身后默默看了半晌,抿抿唇上前,突然揽着梁断鸢的脖子逼他低头,前所未有的霸道。
“没事的。”他说,“那是你爸爸的车吧,既然停在家而不是停在医院里,那就一定是情况已经好转到能够出院静养了,没事的。”
安易持环着他的脖子,把他抱了个满怀,手在他后背稳重地拍打几下,松手放他站直。
“我……”梁断鸢垂眸,初见时令人倍感压迫的身高在此时骤然失去了威胁,显得有些无助,“啊,我想也是……”
“所以这里要热起来啊……心脏。”安易持掌心落在梁断鸢的胸膛,“不管因为什么,后悔是没用的。比起满身冰凉意志消沉地开门去见四年都没见过的父亲,还是带着温暖的身体和积极改正的态度要更加合适,对吧?”
梁断鸢长长地呼吸,他几乎有种胸腔里那颗血泵如同老旧汽车的发动机,缓慢地,却又逐渐加快着重新跳动起来的错觉。
“谢谢。”他牵扯略显僵硬的唇角,“你说的对。”
那是老式一梯两户的样式设计,走出电梯就是公共玄关。邻里相互熟悉的家庭,会把鞋柜或是孩子的杂物堆在门外。
梁断鸢一步踏出电梯,发现右手边自家的门边,真的什么都没变,那年他离开时,带不走的山地车被锁在楼梯扶手上落了厚厚的灰尘,用不上的滑板篮球堆在凹角色泽黯淡,忘了带的几个哑铃和配重片上甚至结了几层蛛网……
唯一不变的,是旧日里常穿的几双球鞋,被套上塑料袋放在原处,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去,干净整洁一如四年之前。
梁成均是在等他回来么?
一扇不多么厚重的门隔在中间,梁断鸢却迟来的生出近乡情怯来,他和父亲漫长的冷战还在继续,因为至今都没有一方肯先行低头。
该从哪儿找个台阶下,开了门又要说什么呢?
“咚咚咚”清脆的三声门响打断了梁断鸢的思索,他抬头,是安易持率先敲响了门。
“找谁啊?”
门应声而开,穿着拖鞋系着围裙,从里面迎出来的,是个不论声音还是长相,看来都十分温柔的陌生女人。
这一次,安易持就站在身前,梁断鸢清晰地看到,他同自己一样,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
原来伪装的如此强势,是为了给自己鼓励,这个敏感的小孩,心底里还是惧怕的。
“……我爸在家么?”梁断鸢骤然软和不少,伸手撑在安易持后背,微微躬身,点个头,“我是梁断鸢。”
女人愣了下,随即回头,正撞上拄着拐从客厅绕过来的梁成均,“梁先生……”
高大的梁断鸢和与之相比矮了一头的梁成均,在这一刻,双双顿住。
是不知道谁先开口呢,还是四年不见,以至于此刻骤然重逢,连称谓都有些喊不出口了呢?
安易持极其轻微地抻了下胳膊,手肘碰散了梁断鸢的游离,“爸……”
“啊。”梁书记眼神移开,轻微地点了下头,“进来吃饭。”
“对对对,来,进来坐。”女人恍然大悟,笑着让两人进屋,“正好多做了饭,我去给你们拿碗筷。”
说着,她往厨房走去,长发松松半绾着,垂下温婉的弧度。
“这是……”
两声询问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唯一不同的是,梁断鸢目光将将从女人背影上收回,而梁成均重心偏移,眼睛定在安易持身上。
“叔叔好!”安易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然后赶忙站好,半弯腰鞠了个不怎么正式躬,“我叫安易持,是,是梁学长班上的学生。”
“我朋友。”梁断鸢看了眼慌张的改了称呼的易持,往左边移了半个身位,把梁成均的打量遮了个严实,以一种暗地保护的姿势,“……爸,你的腿怎么样了?”
“不碍事。”梁成均回头走了,一瘸一拐接近餐桌,“坐吧,别拘束。”
“过半个月才能拆钢钉,还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呢。”姗姗来迟的女人摆好碗筷,在梁成均身边坐下,扯张纸巾擦了擦手,笑着自我介绍,“我姓曹,是省医骨科住院部的护士长,今天刚好休假,顺路来看看你爸恢复的情况。”
寒暄几句。
“家里就你一个人……”梁断鸢盯着卧室的方向,等了很久,没人从里面出来,“这些天,谁照顾你?”
偏偏是这几天,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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