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斜关山,晚霞如匹,信使策马驰进嘉兰关城,停在了大将军府外。
一名小将接过封了火漆的密信,捧入书房。
书房里,顾老将军负手望着挂在墙上的关外舆图,听见京城有密信传来时,回身接过,撕开信封,将信展开一瞧,脸色顿时变了,叫一声:“不好!来人!”
小将未走,就势跪接军令。
“执我兵符,命鲁大点五万兵马出关,强行军赶往望关坡,赶到之后将武卫将军连墉拿下,再将此信交给大将军!”顾乾将兵符和密信递出,小将应是,退下之后,顾乾疾步出了书房。
“命各关城军侯以上诸将来府中议事,军情紧急,不得拖延!”顾乾吩咐过后,先一步去了花厅,步伐飞快,目光焦灼。
这信早到一日该多好!
数月来,关外形势生变,狄部灭了月氏,直逼乌那,勒丹联合戎部去救乌那,意图三个部族结成盟军共同剿灭呼延昊,没想到中了呼延昊的圈套,乌那在援军到了之后忽然和狄部联手,重创勒丹和戎部的援军!呼延昊趁着勒丹战败,一鼓作气灭了戎部,如今草原上只剩下狄部、乌那和勒丹。
乌那人知道呼延昊是草原上的狼,一旦他们和呼延昊联手灭了勒丹,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半个月前,勒丹王密派使节进了乌那王的王帐,意图劝说乌那与勒丹联手,共灭狄部。乌那王是个聪明人,知道跟谁联手,乌那部族的结局都一样,于是嘴上说着考虑,连夜就派人进了塔玛大漠直奔嘉兰关城,向大兴求援。
草原统一对大兴不利,大将军当即便派兵进入乌那部族,将乌那保护了起来。狄部和勒丹都还没有独抗西北军之力,只好忍下杀乌那王之心,而狄部灭了两个部族之后,兵马稍强于勒丹,双方这段日子隔着乌那遥遥对峙,偶有摩擦,但无大动。
大将军昨日得到军报,称狄部今夜有异动,呼延昊密谋刺杀乌那王,以此吸引住西北军、乌那和勒丹的注意,自己则会亲率一支王军奇袭勒丹在草原北边的马场,马场如若有失,勒丹就失去了与狄部一争草原王位的后备军力,必败无疑。
石关城的武卫将军连墉出身御厩使之家,其父掌盛京宫内御马,他自幼跟随其父阅遍天下名马,对培育战马很有一套。大将军尚武,也爱战马,连墉的年纪与大将军相仿,武艺不错,又识战马,大将军未从军时与他常有往来,算得上知交。他来到西北重修关城之后,亲自向朝廷要来边关的人便是连墉。连墉跟了大将军七年了,一直在石关城里任武卫将军,督监培育战马之事。按密信上所言,如若军中的内奸在石关城内,那必是连墉无疑!
可是,连墉今日不在关内,他随着大将军去了望关坡!
望关坡在乌尔库勒草原北部一带,因上了山坡能遥遥望见嘉兰关城而得名。呼延昊要奇袭勒丹的马场,夜里从望关坡上能看到战况,大将军不想坐视呼延昊得手,今早便带人出关去了,临走前连墉自请随行,说勒丹马场的战马不错,想牵几匹马王回关,大将军便带着他一起出城了。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顾乾看了密信后却惊觉不妙!
以如今的时局,大将军如果被害,则呼延昊可趁西北边关无暇顾及草原形势时,一统草原!而尚在盛京的五公子则可趁朝中生乱时搅动天下风雨,一旦岭南王和江南水师联手兴兵夺得江南,青州军和呼延昊合围失去主帅的西北军,则边关危矣,大兴危矣!
以五公子的城府智谋和呼延昊的狡诈善计,今夜狄部要奇袭的根本就不是勒丹马场,而是大将军!
糟了!
大漠如雪,五千铁骑上了草坡,马蹄下是松软的黄沙,一人高坐马背,昂首远眺,红袍银甲,遥指草原,弓弦似月,月似银钩。五千将士列于其后,军容似铁,旌旗未竖,长刀未扬,夜晚呜呜的风声里却仿佛听得见战鼓喧喧。
“前面就是勒丹的马场,想必呼延昊要用火攻,火势一起,我们在这坡上就能看见。”王卫海道。
关外的四月还有些冷,连墉往掌心里呵了口气,搓了搓手,正被赵良义瞧见,哈哈笑道:“瞧瞧!这儿有个心急的,知道呼延崽子要用火攻,怕烧着那些马吧?”
连墉笑了笑,“谁急了?能被火烧死的都不是好马,我要的是马王。”
“嘿!口气真大!”
“口气大?把你屁股底下的战马还我,有本事别骑我养出来的马。”
赵良义一听此话顿时闭嘴,怂了。
连墉得意地一笑。
王卫海瞪了两人一眼,斥道:“你们俩就不能少说两句?咱们今日出关可有正事。”
赵良义刚刚在连墉那儿吃了暗亏,又被王卫海嫌弃,登时就不乐意了,嚷嚷道:“我说你啥时候跟那周二蛋似的,还嫌人吵了!”
这话一出口,赵良义自己就知道错了,王卫海脸色一变,两人瞄了眼前头,见元修高坐在战马上,红烈烈的披风在月色里扬着,披风下的背影僵直,银甲霜凉。
前些日子,盛京城里传来个消息,他们不知是何消息,只知大将军看过之后发了雷霆之怒。他戍边十年,从未犯过军规,那夜抱着酒坛子喝了个烂醉,一睡睡了三日,酒醒后自去领了军棍,顾老将军亲自打的,任谁求情都没用,众将领眼睁睁看着军棍把大将军背上的肉都打烂了,他却硬是撑着回了房,随后一病就是大半个月。那日之后,周二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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