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转身走到小径对面,指着坡上倒伏的草痕道:“凶手是从这里上来的,所以我们的人排除了。”
鲁大、老熊和章同反应最快,跟过来探头一瞧,面色一沉。军中将领老兵行军探路经验丰富,一看那草逆着倒伏,便知是有人从下面上来。
不是自己人!三人的面色同时一松,想来心情与暮青当时差不许多,但随即脸色又凝重了起来,显然与韩其初当时的想法也差不多。
“何人敢杀我西北新兵?我们在山中可有五万兵力!”章同沉声道。
“很高兴你这么问,说明你是正常人,但我们的凶手不是。”暮青难得没毒舌他,转身又走回对面路旁,“过来看吧。”
三人领着新兵们呼啦一声围过去,见地上一滩血迹,还有一双脚印。
暮青道:“凶手从对面上来,自身后袭击了死者,捂着死者的口鼻,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就势将人放倒后,人就倒在这里,头朝此处。看见头后面那双脚印了吗?那是凶手留下的,他当时就蹲在这里,静待了一会儿,所以才留下了这一滩血迹。”
“静待?”
“对。”暮青抬头看章同,“凶手杀他的时候,我们就在前方,并未走远,但谁都没发现。”
世上最残酷的真相莫过于原本可以挽救,却最终因疏忽而错失。
“我不信!他为何如此胆大?”章同无法接受,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兵因他的疏忽死了,更无法接受人死时就在离他不远处。
“他就是如此胆大,我以为看过尸身的人就该对他的大胆有最直观的认知。”暮青抬手,指向坡下那道拖痕,“他在这里静待了片刻是因为他要将人拖下山坡,怕动静太大被我们发现,所以他就蹲在这里看着我们走远。”
气氛静默,众人望向小径远处,仿佛看见他们那时走在那远处,有人欢欣鼓舞,有人垂头丧气,而他们身后,有一个人蹲在地上盯住他们的背影,那双眼睛在黑夜里目光残忍而嘲讽。
“我们走后,他将人拖下山坡,拖的时候刀仍在脖子里,这般拖拽的力道下,刀便在脖子里越砍越深,所以骨面形成了类似砍创的创面。”暮青说罢起身,下了山坡,“现在,再回到林子里。”
林子里,暮青站在那滩血迹旁,这回她未阻止人靠近。
“凶手在这里一刀划开了死者的胸腹,徒手撕开死者的胸腔和腹腔,再用麻绳将人绕颈吊去了树上。以上便是行凶过程,我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少年负手而立,看向鲁大。
“凶手胆大、残暴、心理极度变态。他徒手撕开死者,崇尚原始暴力,将死者开膛破肚裸身挂于树上,就像街市肉铺里被挂着的牛羊猪狗。他不把死者当人,他只把自己当人,或者他把自己当做天神,总之他享受高于一切主宰生命的快乐,视掌控生死为终极权力。此乃纵乐型的杀手,动机源于享受。所以,不要奇怪他为何敢杀西北新军的兵,五万大军在他眼里是五万生命,这只会让他更兴奋。”
山林茂密,风吹来,更幽寂。
“鲁将军,借一步说话。”暮青看了鲁大一眼,走出林子。
片刻后,鲁大独自出来,身后连亲兵都未跟。
“你小子,行啊!老子看人走眼这回走大了。”鲁大眼中有赞赏神色,却因死了新兵之事没露出几分笑意来,只问,“叫老子出来,是有啥话不方便说?”
“我不方便说的是,系列杀人案的凶手多有情绪冷却期,凶手会预谋犯罪,幻想自己杀人的场面,然后挑选受害人。当时机适宜,并且上一次杀人带给他的激情已经冷却时,他就会实施下一起。这段冷却期可能是数日、十数日或者数月。此乃系列杀人案的规律,但遗憾的是我们的凶手是纵乐型的杀手,此规律对这一类型的杀手无参考意义。纵乐性杀人受害者之间无共通点,为随即选择,并且凶手不存在情绪冷却期。”
暮青说了一堆,鲁大的眉头拧的结越来越紧,眼中的风刀明晃晃。
“啥意思?”他已大致猜出,问此话时脸色已沉。
“意思就是,还会有下一个受害者。”暮青说出了鲁大心中的担忧,并且补充,“棘手的是,无法估计凶手下次杀人会是何时,也无法估计他会挑选何人。”
也就是说,人人都有危险。
这便是暮青没有当众把话说完的原因。
今晚的事,那些新兵可能会认为是单一案件,因为即便她说凶手杀人是为取乐,人的固定思维还是很难改变。新兵们还是会认为凶手杀了一人,已经挑起了西北军将领的怒火,不会再敢犯下一起。既如此,暮青没有必要非得说出实情,这些新兵亲眼见过尸身,对凶手的残暴有直观的了解,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像今晚死去的人那样惨死,他们定会恐惧。
新军在外,不易生事端。暮青没猜错的话,今晚这件案子军中将领一定不会对全军公开,今晚在场的人定会被下封口令。新兵们以为案子结束了,又出于对军中将领的敬畏,许会守口如瓶,可如果让他们知道实情,他们定会极度恐惧。人在极端情绪中时,行为是很难控制的,事情万一传了出去,或者被添油加醋传了出去,恐慌就会像瘟疫般蔓延全军。
万一出现逃兵潮,西北军随军的三千将士根本就控制不住这五万兵。
这也是今夜暮青不允许任何一人离开林子的另一层原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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